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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若睫毛颤动时，御凰轩内骤然寂静。窗外的春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久闭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里还凝着未散的寒雾。
“我...这是在哪...”她沙哑的嗓音像粗糙的砂纸，却让满屋子人同时倒吸一口气。
北安王一个箭步上前，帝王威严荡然无存，颤抖的双手捧起女儿枯瘦的手指：“回家了，阳儿，我们在御凰轩...”他的拇指无意识地着锦若腕间的寒毒纹路，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些狰狞的青痕。
“胡闹！”南宫无月突然拍案而起，案上药碗被震得叮当作响，“寒照血脉是这么用的？”他一把推开北安王，“战场那些事，为什么不留给你爹那个老头子处理！？”
骂声未落，手却己经按上锦若后心，温厚内力如春溪般涌入。锦若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血色，她虚弱地勾起嘴角：“舅舅都来了...南邬...赢了吧？”
“赢了，都赢了。”北安王将女儿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他玄铁护腕上的龙鳞纹硌疼了锦若的脸颊，却没人舍得提醒他摘下来。帝王突然俯身，额头抵着女儿的肩窝，声音闷得听不清：“再敢有下次，朕就把你锁在玲珑塔里...”
锦若突然挣扎着要起身：“徐冉！徐冉他...”
话音戛然而止——人群如潮水般分开，露出那个倚在屏风边的清瘦身影。
徐冉的左腿还不太灵便，走路时带着轻微的跛态，可他的眼睛亮得吓人，仿佛把西百多个等待的日夜都凝成了这一束光。少年跪在床榻前时，膝盖与地面相撞的声响让锦若瑟缩了一下。
“疼吗？”徐冉的指尖虚悬在锦若心口的寒照族纹上方，声音轻得像怕惊碎梦境。锦若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现在不疼了。”
她笑着笑着就落了泪，“我梦见甄建和母亲了，我以为他们是来带我走的，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姐姐抱！”一个奶声奶气的呼喊突然打断她。
锦若这才发现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暖烘烘的小肉团子。甄情正用沾满糖渍的手摸她下巴，葡萄般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兰心慌忙来抱女儿，却被锦若轻轻拦住。少女将脸埋在小丫头带着奶香的衣襟里，泪水瞬间打湿了绣着福字的衣服：“兰姨，对不起...我没能...”
“傻孩子。”甄老爷挤过来，粗粝的手掌揉了揉锦若的发顶。老商人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把甄情往她怀里又塞了塞：“情儿天天闹着要找姐姐玩，你再不醒，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她拆了。”
“小姐！”阿全阿武扑通跪地，两个铁塔般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
阿武的额头在青砖上磕得通红，阿全则死死攥着锦若的被角，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青刃默默递上一盏温好的药茶，剑茧遍布的手稳得不可思议，唯有杯面轻微的涟漪暴露了他的激动。
静慧师太站在人群最后，在阳光下闪着温暖的光。当锦若的目光越过众人与她相遇时，老师太只是轻轻颔首，腕间佛珠转了三圈——这是她们祖孙俩在寒山寺养成的暗号，意为“回来就好”。
胡德全用袖子拼命擦眼泪，老太监的拂尘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时，发现小甄情不知从哪摸出块芝麻糖，正努力往锦若嘴里塞：“姐姐吃甜甜，不苦...”奶娃娃突然转头看向徐冉，“姐夫也吃！”
满室寂静中，南宫无月突然爆发出大笑：“好丫头！比你哥有眼光！”他一把拎起甄情扛在肩上，“走，舅舅带你去偷你姨父的贡酒！”
北安王作势要踢他，却被锦若拽住了衣袖。
少女倚在徐冉肩头，指尖轻轻勾着父亲的小指：“父王...我想吃冰酪...”
窗外，一树海棠经风轻晃，花瓣纷扬如雪。阿全突然冲到院中，对着那株他天天跪在树下祈祷的海棠树又哭又笑：“少爷您看见了吗！小姐醒了！真的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