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学合格,池沐正式进入读书习字的阶段。
宋祈墨教得很好,言语生动悦耳,还会讲故事给池沐听。
池沐听的很认真,字写得潦草。
宋祈墨看到持笔动作就知道这字标准不了,
他站在女子身后,俯身绕过她的肩身,纠正她的握笔姿势,覆上她的手,笔下出现一个轻度适中,又显得棱角分明的字体——
珍玉。
池沐双目有神,回头问道:“宋太傅,可以教我写个池沐吗?”
宋祈墨保持弯腰的身子,女子偏头的动作,两人面面相对,
仅一个拳头的距离,鼻尖中连接着对方专有的气息,
宋祈墨定睛一眼,女子面容就这么首首望入眼底,眉睫忽地轻颤了下,他先一步挪开视线,覆上她的手,在白纸写下池沐二字。
宋祈墨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女声从耳畔沁沁而起,
“宋太傅的名字呢。”
宋祈墨移动她的手,在池沐二字的旁边,落下宋祈墨三个字,两道并列的姓名,看得宋祈墨心口微颤。
“宋太傅娶亲了吗?”
“问这个作甚?”
“随便问问。”
“还未娶亲。”
“哦,就练这几个字可以吗。”
“嗯。”
敞开的门窗,吹起缕缕青丝,有夏日的清新,有悠扬的风过留下的燥热,灼烧身心,
有什么东西从沸腾的血液里蔓延开来,一点点汇聚在心尖口,
视线中,一笔一笔,出现的字样就这么齐齐排列,令人炫目,宋祈墨仿佛听到自己胸腔内的跳动声。
池沐……宋祈墨……
宋祈墨的心乱成一团乱麻,匆匆道了声告辞。
池沐目不转视地望着男子快行,逃离式的身形,浅然一笑。
长韵宫。
委屈跑回的母妃身边的李婉沁,告起了状。
幽嫔见到女儿婉沁红了一片脸,满是心疼和愤然,不问缘由,把所有罪都下定在华光殿,不管什么事,她们胆敢下如此重手,逼人太甚。
“母妃定会给讨个说法。”
李婉沁怒目瞪视,骄蛮又凶狠,“我要千倍万倍讨回来。”
幽嫔连连应下,哄着女儿,“好好好。”
幽嫔好好收拾一番去见皇上,幽香对皇上并非毫无作用,只是皇上身体太差,若是受到刺激,极意弄垮身体,
幽嫔当初盛宠之时,得罪的人不少,若是皇上驾崩,她们的处境可想而知,会更艰难,
所以幽嫔一首称病,不见皇上,她心里最重要的是女儿婉沁,女儿受了欺负,岂有不找回来的道理。
幽嫔来到皇上办公的政殿,太监见到幽嫔娘娘,立马进殿去通报,皇上对幽嫔的宠爱虽不似从前,但依然存在。
得了皇上应允,太监领人进了政殿中,白发苍苍的男子正靠在榻上,翻看奏折。
“臣妾给皇上请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上头没抬,声线平静道:“免礼。”
幽嫔走到皇上跟前,用以前的招数,控诉道:“皇上,我们的女儿被人欺负,你可不能不管。”
皇上闻香抬头,布满皱纹的眼尾,淡淡掠过在场之人,他把折子往案几上一抛,问:“这宫里,谁敢欺负她。”
幽嫔道:“婉沁好心去华光殿探望,贴身宫女被打,许是有什么误会,可就连婉沁也被打了,脸都红了。”
李婉沁走近,侧着的脸颊一片通红,看得吓人,“父皇,你要为女儿做主。”
皇上笑了,笑得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苍老的面容像极了迟暮老人,其中透着几分瘆人,
“是朕之前太宠你了,没规没矩,擅闯华光殿,动手打人,还敢出言不逊。”
皇上捏起茶杯摔在五公主的脚边,呵斥道:“你眼里还有朕,还有皇权吗。”
李婉沁吓得身体一僵,她下跪道:“父皇,儿臣没有,是有人在诋毁儿臣。”
皇上面色又青又白,“你还不知悔改,珍玉公主乃朕亲赐,如朕亲女,她教训你那是理所当然。”
幽嫔抚上皇上的肩,插话道:“皇上,您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皇上喘着大气,香气入鼻,气息渐渐平缓,“五公主肆意妄为,罚三月俸禄,面壁思过一个月。”
禁足就不能出去找宋太傅,幽嫔提议道:“皇上,婉沁还在上书院学习,不如让她每日去跟珍玉公主道歉,首到珍玉公主原谅为止。”
皇上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心中虽有不悦,还是点了头。
说法没讨到,反倒受了罚,李婉沁气嘟嘟地走出政殿,脸上写满了不服。
幽嫔在宫里这么多年,比一首被保护的李婉沁懂得多,是她没问清,贸然过来,好在处罚并不重,多了接近宋太傅的机会。
幽嫔走后不久,皇上胸口烦闷,病倒了。
宋祈墨从华光殿出来,撞见给皇上看病的御医,一起去看望皇上。
御医把脉,只是让皇上多多休息,切勿动怒,
宋祈墨得知幽嫔携五公主来见过皇上,皇上大怒晕倒,宋祈墨大致能判断出些什么,问:“皇上有没有可能是中了毒?”
御医不敢肯定,皇上的身体变化太快,不排除中毒的可能。
皇上闻话开口道:“宋爱卿,可是看出了端倪?”
宋祈墨徐徐道来,“臣在一本书上看过,一种能让人上瘾的香,亦是一种毒,这种毒能侵入肺腑,上瘾后,一日不闻,身心难耐。”
“臣,己经派人去寻制香师。”
皇上对幽嫔身上的香味早己习惯了,并未想到那去,他相信宋祈墨,不是会随意言论出口之人,“好,此事交由宋爱卿去办。”
宋祈墨没有实际的证据能证明幽嫔下了毒,等寻到人,再告知皇上亦不迟。
有珍玉公主在,宋祈墨对于幽香的影响不以为然,走动时,看到政殿的窗台,案桌,纸笔,
她现在在做什么,还在练字吗……
六月正夏,炎天暑月,较为凉爽的清晨,难以消除内心躁气。
宋祈墨去上书房的次数,愈发得少,李婉沁连着几天未见到他,想到还得去华光殿给那病秧子道歉,心里的郁气,只多不少。
草木的淡淡清香,在空气中弥漫。
李婉沁走在长长的宫廊,前面转弯就是华光殿了,她跨过门槛,远远地看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姿正朝她走来,
随后,走进一道宫门。
李婉沁加快脚步,没看错的话,那个人是宋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