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商会

鲁宾擦了擦被老汤姆喷到脸上的口水，丝毫不介意老汤姆的辱骂，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二人。

“我代表我个人及商会对您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您也得讲究证据，不能拿这些空口无凭的说辞来污蔑我们商会。像您这次的航行委托，我们商会每天都要发布不少。要是每艘船接了我们的任务后出事，就把矛头指向那些邪教疯子这种没办法证实的理由，来让我们赔偿，那这才是最没道理的事情。”

李逸震惊于鲁宾这个商会经理的无耻，但他又毫无办法为老汤姆证明。他脑子里的信息是他目前最大的秘密，更是无法对别人诉说。

听着鲁宾的话，老汤姆被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嘴唇和胡须颤抖着。

“我己经验证过了，这两样异常物品都和‘腐蚀’有关，还说你们……”

鲁宾大笑着摆手，打断了老汤姆的话：“看看您这话说的，要是您认为天底下每一样和腐蚀有关的东西都属于腐蚀教会，那您也就和那群邪教疯子没两样了。”

鲁宾的话堵得老汤姆无话可说，只能气愤地攥起拳头，眼睛死死地瞪着对方，却又无可奈何。

面对神色愤怒的二人，鲁宾却没有丝毫害怕，依旧镇定自若地开口。

“当然，我敬仰您这位传奇船长辉煌的一生。现在发生这种事情，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这样吧，我去找我们这里的商会股东们商量一下，您二位在这里稍等，我稍后给您答复。”

在鲁宾离开房间后很久，老汤姆都没有说话。

看着这位身材魁梧的老船长，在之前经历诸多危险，甚至失去手臂且一度濒临死亡，都没有此刻如此低沉的情绪，李逸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最后却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汤姆回头看着李逸，长长地叹息一声。

“记住了，小子。在这黑海白雾之上，危险的可不止是那些时刻不停的污染异变和藏在暗处的邪教疯子们，还有像他们这些在明面上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老汤姆拍了拍李逸放在自己断臂处肩膀上的手：“以后多多小心吧，这己经是我能用自身经历教你的最后一课了。”

鲁宾很快从外面回来了，一回来他就满脸兴奋地看着老汤姆。

“好消息，船长。我替你说服了商会的几位股东，他们对你在这次航行中遭受的意外同样表示了同情，还同意对你进行一定的补偿。在本次委托原基础的三百五十枚银币上，再补偿您二百枚。甚至考虑到以您目前的情况，恐怕无法再作为船长带领船只航行，还打算雇佣您作为我们商会旗下商队的顾问，每月薪水有十二枚银币，还给您分配一间公寓作为住所。”

听完鲁宾说的一切，老汤姆的脸上露出了犹豫和茫然的神色。他早就预料到商会可能不会对他的损失进行赔偿，但没预料到他们会开口雇佣自己。

最终，老汤姆还是接受了商会开出的条件，将两样异常物品交给了对方。

从商会出来，二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唏嘘，但到最后，二人也没喝上鲁宾的茶水。

此时，李逸也明白了为什么像老汤姆这样经历丰富、行事深思熟虑，在这危险的海上几乎度过一生的老船长，会答应这趟让他失去船只和手臂的航程。

黑海世界中的货币分为铜币、银币、金币。这些货币由不同的海上城邦发行，上面都带有城邦特有的标记和花纹，但在重量和价值上全部相同。由于很多人会从铜币上剪掉或磨去铜币的边来重新熔炼铜币，所以在兑换的时候会根据品相上下浮动。不过基本上200枚铜币等于一银币，而100银币又能兑换一枚金币。不过很少有人会用金币兑换银币，所以这个价值还会向上浮动，大部分时候是在一百银币的基础上，还要多几枚才能兑换一枚金币。

而一个铜板的购买力相当于李逸之前世界中的五块钱。像灰烬之城这样比较大的岛屿城邦，一般工厂里的工人一个月也只有两个银币的薪水。

所以也怪不得老汤姆会昏了头接下这个任务。

那可是三百五十枚银币，相当于普通人十几二十年的薪水。这也就难怪老汤姆要咒骂那么久那个收了他们十银币的船长了。

在商会里的时候，老汤姆就己经把不方便携带的银币兑换成了在任何岛屿城市的商会中都能兑换的票据。

出了商会后，老汤姆把那张商会额外补偿的、代表二百枚银币的票据递给李逸。

看到李逸想要拒绝，老汤姆开口劝说道：“拿着吧，小子。这是你应得的。没有你，我这把老骨头早就丢在那帮腐蚀教会的疯子手里了。况且，你不是想要加入探险者协会，去探索未知海域寻找回家的办法吗？那你首先得有艘船，一艘可靠的船可不便宜。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看着老汤姆仿佛一下子苍老十几岁的脸庞，李逸终究没有拒绝，点点头把票据揣进了口袋。

“好好收起来，这城邦里的小偷可不少，他们最喜欢的目标就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

李逸又把揣进兜里的票据掏出来，重新藏到贴身衣服的夹层里。

看着李逸做完这一切，老汤姆这才点了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对了，还有这个。”

说着，老汤姆又掏出了他视若珍宝的罗盘。

“对于一个船长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的船和罗盘，甚至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我己经丢了自己的船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了。现在这个对我来说也没用了。”

重重地将罗盘拍到李逸的手中，老汤姆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用他仅有的一只手臂为这个年轻人整理了一下衣服。

“还有，等你凑够了钱买到了船，也组成了自己的船队后，可以来找我。到时候我带你去探索者公会注册，我在那还有不少朋友，他们都是不错的人。”

李逸面对老人一句句的叮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地用力点头。但他知道，是时候与自己在这个世界碰到的第一个伙伴分别了。

老汤姆最后拍了拍李逸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逸看着老汤姆转身，按照鲁宾给标注的纸条上指明的方向路线，顺着石砖街道，走向了白雾被光源驱散的城市之中。老汤姆以这种算不得波澜壮阔，但却没有太多遗憾的方式，结束了他作为船长的一生，迈步走向了另一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