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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未散尽，林幽蹲在溪边磨药刀，银刃映出少年清秀的眉眼。云绮罗挎着竹篮经过时，他突然抬头笑："今天有新采的野莓，我去给小琪送些？"少年指尖还沾着晨露，那是昨夜帮她整理药柜时蹭到的艾草香。
"她还在咳嗽，记得温一温。"云绮罗将晒干的艾草分给他，发梢还沾着露水。这是她们来到云南后养成的习惯——每个清晨，她都会带着新采的草药，挨个敲开营员们的木屋门。路过武器库时，石岳正往箭筒里装新削的箭簇，木屑簌簌落在叶青肩头。
正午的训练场上，二十几个孩子正在叶青指导下练习御水术。十五岁的小琪总把水球捏得歪歪扭扭，溅得石岳满脸水花。"再试一次！"少年不服气地叉腰，额角汗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云绮罗坐在树荫下记录训练日志，笔尖忽然顿住——西边瞭望塔的炊烟怎么是斜的？
暮色西合时，营地飘着烤肉的焦香。石岳抱着新扎的箭筒往武器库走，路过洗衣区时，看见赵明正帮王阿姨晾晒草药。"这艾草得阴干......"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木桶翻倒的声响。叶青吹响口哨的瞬间，云绮罗己经冲向武器架。
但她们终究晚了一步。
当云绮罗的鹿皮靴踏进营地时，焦糊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她认得那滩暗褐色的血迹——是阿杰晨跑时总爱绊到的青石板。如今石板上嵌着半截断箭，箭尾的朱雀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原本挂着腊肉的木架上，此刻歪歪斜斜挂着几具尸体，其中那个总给孩子们编竹蜻蜓的赵叔，后脑勺还插着半截筷子。
"别碰尸体！"石岳拦住要查看王阿姨的云绮罗。少女的手指己经触到对方温热的衣袖，却在发现满地碎瓷片时僵住——那是她特意从景德镇带来的茶具，昨天还听见王阿姨念叨"釉色不够透亮"。废墟里传来压抑的呜咽，十六岁的小杰蜷缩在粮仓残骸里，怀里还抱着被烧焦的巡逻记录本。
"云首领！"叶青的声音发颤。在地窖角落，三个蜷缩的孩子正抱着半块发霉的麦饼。十五岁的小琪满脸烟灰，怀里还护着给云绮罗采的野莓，紫红果实滚落在染血的草席间。云绮罗蹲下时，发现地窖木梁上刻着歪扭的"快逃"，是阿杰上周才学会的汉字。
赵明的呻吟从废墟传来时，云绮罗正跪在伙房门口。铁锅扭曲成怪异的弧度，焦黑的锅底还粘着半片野莓干。她颤抖着割开少年染血的衣襟，发现那道贯穿伤竟是从后背斜贯前胸——是偷袭。少年腹部的伤口渗出黑血，那是凤凰会特制的毒箭留下的印记。
"西门守军...全军覆没..."赵明瞳孔开始涣散，手指突然抓住她袖口的银铃。那是林幽去年生辰时，她亲手系上的平安符。少年喉咙里涌出血沫："苏芮说...说你们都死了...凤凰会的人穿着你们的制服..."云绮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黎明时她分明看见林幽在溪边试药，炊烟升起时赵明还在教孩子编竹蜻蜓。
暮色彻底沉落时，云绮罗站在瞭望塔废墟前。凤凰会的旗帜碎片挂在枯枝上，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刚建营时，苏芮提议在塔顶挂铜铃驱兽。如今那些铜铃全成了凶器，裹着碎肉挂在焦黑的梁上。石岳蹲在残破的粮仓边，正将半袋发霉的麦子倒进麻袋——那是他们留作过冬的口粮。
"我们得离开。"她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二十几个幸存者挤在残破的马厩里，最小的孩子不过三岁，正抱着断腿的小狗发呆。云绮罗摸出贴身收藏的玉牌——那是初到营地时，林幽用藤蔓编的水神挂坠，此刻正在月光下泛着微弱蓝光。
远处引擎轰鸣时，莫清虹的军靴正踏过满地碎陶。女军官弯腰拾起半片青瓷，突然转头盯着云绮罗："这就是你们藏了三个月的息壤？"她指尖沾着暗金色土壤，在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微光。云绮罗握紧袖中玉佩，突然看清莫清虹腰间玉坠的纹样——与苏芮发间的朱雀步摇，竟是一对阴阳鱼。
"跟我走。"女军官的命令惊醒了呆滞的众人。云绮罗最后回望营地，看见月光正照在破损的粮仓上。那些被凤凰会掠走的陶罐，此刻正在废墟中泛着诡异的光泽——就像昨夜林幽炼药时，丹炉里沸腾的暗金色液体。石岳默默将赵明的骨灰装进箭筒，叶青正用藤条编织新的粮袋，而小琪把染血的野莓埋进了营地中央的榕树下。水神少女的救赎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