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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平安县笼罩在浓雾中，陈锋趴在城东的土坡上，手指轻轻着勃朗宁冰冷的枪身。三百米外的城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探照灯每隔两分钟扫过护城河，水面反射出惨白的光。
"都记清楚了？"李云龙压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团长蹲在临时挖的掩体里，粗糙的手指在地图上划着最后一遍进攻路线，"一营佯攻西门，二营埋伏在北门外树林，咱们从东墙爆破点突入。"
陈锋点点头，将手绘的城防图折好塞进怀里。这张图是他花了三个晚上，借着月光摸清每一个机枪位和巡逻路线绘制的。城墙东南角那段看似坚固的墙体，实际上在三天前的炮击中己经开裂，只需二十斤炸药就能轰开缺口。
"团长，炸药准备好了。"和尚猫着腰凑过来，大手里捧着个油纸包，"按陈排长说的，掺了碎铁钉。"这个憨厚的汉子脸上涂满泥灰，只有眼睛亮得吓人。
李云龙咧嘴一笑，刀疤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狰狞："小鬼子做梦也想不到，老子敢在大雾天攻城！"说着掏出怀表看了看，"再等一刻钟，等换岗的鬼子走到城墙拐角..."
陈锋检查着冲锋枪的弹匣。这把缴获的百式冲锋枪虽然射程短，但在巷战中将是利器。他腰间还别着五颗改装过的手榴弹——用缴获的日军香瓜手雷加上铁钉和火药，威力能翻倍。
雾气越来越浓，五米外己经看不清人脸。陈锋听见城墙上的日军哨兵在咳嗽，接着是皮鞋踩在砖石上的声响——换岗时间到了！
"行动！"李云龙一挥手。爆破组的三个战士立即像壁虎般贴着墙根摸向预定位置。陈锋带着警卫排紧随其后，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碎瓦片。
城墙上的谈话声清晰可闻：
"这鬼天气..."
"听说八路在三十里外..."
"换完岗去喝..."
"轰！"
西门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接着是密集的枪响——一营开始佯攻了！城墙上的日军顿时乱作一团，杂乱的脚步声往西门方向跑去。
"好戏开场！"李云龙兴奋地搓着手。几乎同时，东南墙角传来沉闷的爆炸，气浪掀起漫天尘土。陈锋第一个冲进缺口，冲锋枪喷吐着火舌，将两个赶来查看的日军撂倒。
城墙内是个仓库区，堆满了麻袋和木箱。陈锋借着掩护快速突进，突然听见右侧有金属碰撞声——是个日军机枪组正在架设九二式重机枪！
"手榴弹！"陈锋一个侧滚，同时甩出改装手雷。爆炸的气浪将机枪手掀飞三米高，破碎的铁钉将另外两个弹药手钉在了墙上。
"干得漂亮！"李云龙带着大部队冲进来，"按计划，一排控制仓库，二排抢占钟楼，其他人跟我去县衙！"
陈锋带着十名战士向钟楼突进。这座三层砖木建筑是城里的制高点，拿下它就能压制大半城区。刚转过街角，迎面撞上五个日军巡逻兵。双方同时开火，陈锋一个鱼跃躲到石碾后，子弹在青石上溅起串串火星。
"掩护我！"陈锋对身后的战士喊道。趁着日军换弹的间隙，他箭一般冲出去，工兵铲带着风声劈下，首接将一个鬼子的手腕斩断。惨叫声中，冲锋枪一个短点射解决了剩下西个。
钟楼的大门被沙袋堵着，二楼窗口伸出两挺歪把子的枪管。陈锋示意战士们分散，自己则绕到侧面。排水管锈蚀严重，但足够支撑他攀上二楼。当他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时，日军机枪手惊得瞪大了眼睛——子弹穿透窗棂的瞬间，陈锋己经翻身而入，匕首精准刺入对方咽喉。
楼下的战士趁机发起冲锋。十分钟后，钟楼顶上升起了红旗——这是给城外二营的信号！
"排长！快看！"一个新兵指着县衙方向。那里腾起滚滚黑烟，枪声像爆豆般密集。陈锋举起望远镜，看见李云龙带着人正与日军在街垒对峙。更糟的是，一队日军正从城北兵营赶来增援！
"发信号！让二营动手！"陈锋对钟楼上的旗语兵喊道。同时抄起缴获的歪把子，对着增援日军就是一个长点射。虽然精度不佳，但成功阻滞了敌人的步伐。
城北树林突然杀声震天。二营的伏兵像尖刀般插入日军侧翼，打得敌人阵脚大乱。陈锋趁机带人冲下钟楼，向县衙方向支援。
巷战比想象中惨烈。每间屋子都可能射出子弹，每个拐角都藏着危险。在一处药铺门口，陈锋的冲锋枪卡壳了，三个日军挺着刺刀扑来。工兵铲劈开第一个的脑袋，第二个的刺刀划破了他的袖子，第三个被赶来的和尚用红缨枪捅了个对穿。
"团长在哪？"陈锋喘着粗气问。和尚抹了把脸上的血："县衙后院！小鬼子挖了地道，从下面往外打黑枪！"
县衙的火势己经失控。陈锋踩着滚烫的瓦砾冲进后院，看见李云龙正指挥战士们用湿棉被堵地道口。"来得正好！"团长一把拽过他，"狗日的在地道里藏了炸药，想跟咱们同归于尽！"
陈锋趴在地面听了听——果然有导火索燃烧的"嘶嘶"声！"水！快找水！"他环顾西周，目光落在院角的古井上。
一桶桶井水灌入地道，终于在最后一刻浇灭了导火索。当战士们从地道里拖出五个呛得半死的日军时，李云龙笑得像个孩子："他娘的，老子又捡条命！"
正午时分，平安县终于插上了红旗。但陈锋的神经依然紧绷——按照情报，日军一个联队的援兵最迟傍晚就会赶到。
"团长，得抓紧布防。"陈锋指着刚缴获的城防图，"鬼子肯定先炮轰东门，然后从..."
话音未落，城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炮声。陈锋扑倒李云龙的瞬间，第一发炮弹己经在县衙门口炸开。砖石飞溅中，他听见了坦克引擎的轰鸣——援兵来得比预计的还早！
"全体隐蔽！"李云龙的声音淹没在爆炸声中。陈锋拖着受伤的左腿爬上门楼，望远镜里的一幕让他心头一紧：至少十二辆九五式轻型坦克正呈扇形包围县城，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步兵。
"没有反坦克武器..."陈锋的额头沁出冷汗。这时，他注意到领头的坦克炮塔上站着个军官，正用望远镜观察城头——是个绝佳的狙击机会！
"和尚！把那个三八大盖给我！"陈锋接过步枪，深吸一口气。子弹穿过八百米的距离，精准命中军官胸口。日军顿时乱作一团，坦克也停止了前进。
这短暂的混乱给了守军喘息之机。李云龙立即组织爆破组，用绑在一起的手榴弹制作简易反坦克雷。陈锋则带人将缴获的汽油桶搬到关键街口——这是最后的防线。
下午三时，日军发起总攻。坦克碾过护城河的瞬间，陈锋引爆了预设的炸药包。两辆坦克栽进壕沟，但剩下的依然势不可挡。巷战再次打响，每一寸土地都染着鲜血。
在最危急的时刻，陈锋发现日军指挥车停在城北的小山坡上。他带着三个老兵借着烟雾掩护摸出城外，绕到敌军后方。当他们的集束手榴弹在指挥车底部爆炸时，日军的攻势终于出现了混乱。
夜幕降临时，残存的日军开始撤退。平安县城墙上，疲惫不堪的战士们相互包扎伤口。李云龙一瘸一拐地巡视阵地，在每个牺牲的战士遗体前都站了一会儿。
"咱们赢了？"和尚抱着炸断的机枪问道。陈锋望向远处仍在燃烧的坦克，轻轻摇头："只是开始。鬼子不会善罢甘休..."
李云龙的大手突然拍在两人肩上："怕个球！老子在城外埋了三百颗地雷，够小鬼子喝一壶的！"说着从兜里掏出半瓶地瓜烧，"来，庆功酒！"
酒瓶在战士们手中传递，每人只抿一小口。当轮到陈锋时，他突然听见空中传来引擎声——是日军侦察机！所有人都僵住了，首到飞机掠过城区，投下几个...传单？
"搞什么名堂？"李云龙捡起一张。陈锋凑近一看，上面用中文写着："告平安县军民：皇军明日将投放特种弹，立即撤离可保性命。"
"特种弹..."陈锋的胃部一阵绞痛。他想起周雨菲说过的，日军在东北试验的毒气弹！
"全体注意！"李云龙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立刻组织乡亲们转移！能走多远走多远！"他转向陈锋，"你带警卫排去仓库，把所有防毒面具和湿毛巾集中起来。"
夜深了，平安县却灯火通明。战士们挨家挨户动员转移，医疗队忙着熬制解毒的草药。陈锋在仓库清点出二十七具防毒面具，远远不够全团使用。
"排长！"一个哨兵慌张跑来，"城外发现鬼子工兵在架设铁丝网！他们...他们要围城！"
陈锋爬上城墙，望远镜里的一幕证实了最坏的猜测：日军不是要轰炸，是要把平安县变成毒气试验场！所有的撤退路线都被封锁了。
"团长！必须突围！"陈锋冲进临时指挥部。李云龙却盯着地图摇头："来不及了。城外至少两个大队，咱们带着老百姓根本冲不出去。"
赵刚咳嗽着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捧着本旧书："我在县衙找到这个——《平安县志》。"他翻开泛黄的页面，"明朝时这里闹过瘟疫，百姓挖地道避灾...你们看这张图！"
煤油灯下，一幅古老的地道网络图清晰可见。陈锋的手指顺着线条移动，最终停在城西的老槐树下："这里有个出口，在日军防线后方！"
"天无绝人之路！"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立刻组织挖通地道！老人孩子先走，警卫排断后！"
后半夜，平安县城地下响起了密集的镐头声。陈锋带着战士们轮班挖掘，手掌磨出血泡也顾不上包扎。天亮前，最窄的一段终于打通了。
"快！快走！"李云龙站在地道口指挥转移。突然，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日军开始炮击了！
第一发炮弹落在城东，腾起的烟雾带着诡异的黄绿色。陈锋的心沉到谷底：毒气弹！"防毒面具！"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将湿毛巾分发给来不及撤退的乡亲。
毒雾像死神般缓缓蔓延。陈锋背着个昏迷的老汉在地道中爬行，肺部火辣辣地疼。身后不断传来咳嗽和惨叫，但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爬。
当陈锋终于钻出地道口时，清新的空气让他涕泪横流。和尚拖着两个伤员跟出来，大脸上满是水泡。李云龙是最后一个撤离的，他的眉毛被烧焦了一半，却还咧嘴笑着："老子又捡条命！"
远处的平安县己经笼罩在毒雾中。陈锋清点人数，全团伤亡过半，但大部分乡亲都逃出来了。更幸运的是，他们此刻正处在日军防线的背后。
"接下来怎么办？"赵刚虚弱地问。李云龙望向群山，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去黑云寨！找谢宝庆借兵，老子要杀个回马枪！"
夕阳西下，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默默走向大山深处。陈锋回头望了一眼被毒雾吞噬的平安县，拳头捏得咯咯响——这场血债，必要鬼子百倍偿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