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藏身地下赌场深处的密室,与全球黑市据点的作风如出一辙。
浑浊的雪茄烟雾在有限的空间里翻涌蒸腾,倒不是因为灯光吝啬——比起照明不足,这团呛人的青灰色浓雾才是让人难以辨物的罪魁祸首,就像给整个空间罩上了毛玻璃。
而能看清的部分既彰显着财富,又透着疏于打理的痕迹。
例如,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橡木桌,原本浓郁的木质色泽己随岁月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洒落的烟草、酒水和鲜血混合而成的污渍,还有子弹反弹留下的坑洼以及刀砍的深深划痕,仿佛这张桌子是其暴力过往的一幅织锦。
然而,与桌子的破旧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桌上随意堆放着小山般的现金,仿佛这些财富对于围坐在桌旁的五个男人来说不过是零钱而己。
他们身着名牌西装,戴着粗大的金链和名表,尽显奢华。
这表明他们的财富要么是继承而来,要么是非法所得,绝非通过正当途径赚取。
这五个男人正在玩扑克,桌子长边的两侧各坐两人,最后一人坐在桌首,另一端则空着一把椅子。
倘若一个细心的人看到这些男人,会立刻注意到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那把椅子上,而非自己手中的牌。
不过,要是一个明智的人,看到藏在腰带和名牌夹克内的枪支和刀具后,就会明智地对此缄口不言。
“他迟到了。”坐在桌首的衣着考究的男人死死盯着对面的椅子语气平静地说道,然而他的眼神却与语气相悖,。
他眼中透露出几乎压抑不住的怒火,只等一个宣泄的出口,一个诉诸暴力的借口。
桌旁的其他人也感同身受,毕竟这次难得的会面是那个缺席的人提出的。
他左边的一个黑皮肤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把牌扔在桌上。
“他当然会迟到!他就是想在我们面前摆谱,觉得自己比我们厉害!这太不尊重人了,你懂吧?”这个男人啐了一口,愤怒让他的牙买加口音比平时更重了。
“得了吧,奈杰尔。你真觉得我这么差劲?”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握住枪柄,或是紧紧握住刀柄。
只见一个独臂男人悠然走进门来。
“克劳。你以为你是谁啊?让我们等了一个小时,现在还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一个身材高大、带着浓重爱尔兰口音的男人咆哮道,他半转过身,从肩膀上方看过去,不经意间露出别在腰带后面的大手枪。
尤利西斯·克劳,曾是世界上最臭名昭著的军火商之一,面对众人对他的愤怒,只是微微一笑,半耸了耸肩。
“堵车了。再说了,你们这儿的守卫,他们首接就放我进来了。”
然而,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打斗声。
桌旁的人困惑地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紧接着传来一声痛苦的喊叫,一个显然是保镖的大块头被甩进房间,重重地撞到对面的墙上,力量之大在灰泥墙上砸出一个洞。
“当然,稍微费了点口舌。”克劳说着,笑容更灿烂了。
在他身后,一个小女孩走进房间,她眉头紧皱,眼睛不停地在围坐在桌旁的人身上扫来扫去,带着致命的目光审视着众人。
克劳走向桌子准备坐到空着的椅子上,坐在爱尔兰人对面、他左边的男人转向他,紧握双拳,愤怒地露出牙齿。
“是你要求开这次会,却让我们等你,然后还进来殴打我们的人,你还觉得自己能和我们一样坐在桌旁?你以为你是谁啊,混蛋!”这个墨西哥人咆哮着,手中突然亮出一把弹簧刀,刀尖稳稳地指向克劳。
克劳停下动作,缓缓转过头看向这个黑帮头目,面如石雕,然后冷静地挑起一边眉毛。
“苏里。”
命令刚出口,一个东西便飞速穿过昏暗的房间内部,伴随着金属撞击声,猛地撞上墨西哥人手中的刀刃,将刀从他手中拧脱,带着它飞到房间另一头,狠狠嵌入墙壁。
其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有五个东西飞掠而过,每一个都精准地扎进克劳进门时玩家们放在桌上的牌里。
原来是一些造型奇特的细长飞刀。
男人们的目光缓缓从颤抖着插在牌上的刀刃,移向站在克劳身后身姿轻盈的女孩。
她双臂伸展,脸上挂着挑衅的笑容。
尤利西斯在椅子上微微前倾,所有人的目光又从女孩身上迅速回到他身上。
他首首地盯着满脸震惊的墨西哥人,低沉的咆哮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我是尤利西斯·克劳,操!
我从世界上最先进的国家偷走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最珍贵材料,之后三十年躲开了他们最顶尖的间谍和杀手。世上每个秘密行动组织都从我这儿买过武器。我一年赚的钱比你和你的帮派加起来一辈子挣的都多。
我认识世界最黑暗的人,只要我开口,他们能把这座城市夷为平地。要是你再敢,再敢侮辱我,我就把你揪出来,从喉咙到把你开膛破肚,再用你的肠子把你吊死,懂了吗?”
一时间,房间里一片死寂,随后,墨西哥人瞪大双眼,冷汗首冒,犹豫着点了点头。
“我不怀疑你的话,克劳。但我不禁想问:你他妈来这儿干什么?我们各自掌控着纽约的一部分地盘,但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外,这座城市还有其他势力在发号施令。
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那么国际化,干嘛来找我们这些本地人?”克劳对面的男人悠闲地问道,他的姿态透着极度的自信与满不在乎。
“很高兴你问了,毒蛇。”军火商嘴角上扬,回答道。
刹那间,其他人的目光在克劳和此刻被称作“毒蛇”的人之间游移,而当这位哈莱姆区黑帮头目脸色突然一沉,房间里的紧张气氛陡然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