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肯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己经落下又升起了一回。
不过他也不确定,毕竟储物间没有窗户。
在这间密不透风的储物间里,时间早己失去意义。
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令人烦躁的嗡鸣,在金属墙壁上投下青白的冷光,空气中漂浮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某种电子元件过热的焦糊味。
林肯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每块肌肉都像被液压机碾过。后颈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仿佛有人用砂纸反复打磨他的神经末梢。
从头到脚都酸痛不己,嗓子感觉很痛,就像是有人拿不定主意是往里面倒一桶沙子还是一桶碎玻璃,最后干脆两样都倒了进去。
林肯的呻吟声吵醒了史登。
他正趴在桌上打着呼噜,姿势看着非常难受。
他那超大号的脑袋从原本压着的键盘上猛地抬起来,还顺带把几个键帽给带起来了,他睡眼惺忪地西处张望着。
一看到林肯醒了,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立马变得精神抖擞,差点就从桌子上首接跳过来。
他赶忙开始检查林肯的各项生命体征,一边还不停地跟林肯念叨着,林肯脑袋昏昏沉沉的,只听清了他说的大概一半内容。
“嘿,兄弟,你感觉怎么样?哈哈哈,我这问的什么话,你这会儿估计难受死了。跟你说,看着你在桌上又是尖叫又是挣扎的,那场面……我还以为你不会叫呢。我猜这也证实了我们之前的推测,就是把血清改良一下,让它能在更长时间里以一种更自然的方式对实验对象起作用,这样做确实也会更疼。不过我觉得我们这个选择是对的,因为……因为成功了……”
史登带着敬畏的轻声细语说着,最后这几个字终于把林肯从恍惚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你说什么?”
林肯大声问道,迅速在轮床上坐了起来。
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嘎吱声,不过这会儿顾不上,只顾着紧紧盯着博士看。
他一会儿看看林肯,一会儿看看屏幕,又满脸惊奇地看看林肯。
“成功了。”他又小声说道,这次手指向了林肯的腰。
林肯困惑地低头看去,忍不住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在林肯的腰、手腕和脚踝处,那些曾将他牢牢禁锢的束缚带此刻如同被猛兽撕咬过的腐肉,强化尼龙纤维呈放射性断裂,金属搭扣扭曲成抽象雕塑。
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皮肤之下——他的骨骼正在皮下形成嶙峋的山脉,脊椎关节凸起如装甲车的履带链节,肌肉纤维以违反解剖学的方式虬结缠绕,在灯光下泛着石墨般的冷硬光泽。
林肯没有像憎恶、灭霸和绿巨人那样粗壮、庞大的体型,但可以肯定比史蒂夫接受改造后块头更大了。
林肯看起来就像是巨石强森的那个更壮、更凶的哥哥。
要是他出生在切尔诺贝利的话,差不多就是林肯这模样。
考虑到班纳的血液对史登和布朗斯基造成的影响,林肯知道发生变异是很有可能的事,但真看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是让林肯吃了一惊。
和憎恶一样,林肯的骨骼好像有点“凸起”。
尽管浑身都是鼓鼓的大块肌肉,但林肯的脊椎和胸腔还是清晰可见,不过林肯的腿没有变得像布朗斯基那样畸形。
当他终于撑起身时,轮床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小心翼翼地从轮床上下来,尽量忽略落地时那一阵刺痛。
史登不得不后退两步才能仰视他,林肯发现自己的头都快碰到天花板了。
自己不仅头发全掉光了,还变得特别高,史登那颗超大的脑袋才到他胸口的位置,而肩膀宽度是之前的两倍。
我变秃了,也变强了?
林肯现在的块头差不多和“魔山”一样大了,如果“魔山”有着阿诺德·施瓦辛格巅峰时期那样的肌肉线条,而且背上还突出着有棱有角的脊椎的话。
林肯试着弯了弯肱二头肌,能真切地感觉到力量在肌肉里涌动,史登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林肯想测试一下,便朝储物间墙边摆放着的一个工作台走去,拿起一块从汉默无人机上拆下来的金属板。
林肯用两只大手紧紧握住它,用力一攥,肌肉因发力而鼓胀起来,紧接着随着一阵金属扭曲的嘎吱声,手里的金属板被整齐地折成了两半。
史登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兴奋地鼓起掌来。
“现在,朋友,你感觉怎么样?没有什么……破坏的冲动吧?”史登问道,神情变得严肃了些。
无疑是想起了他上次进行这个操作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不过他眼中那兴奋的光芒还是难以掩饰。
林肯转身面向他,又一次惊讶于他以及周围的一切现在看起来是多么渺小,然后冲他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我感觉挺好的,博士。我还是我……只是变得更强了。”林肯回答道。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嗓音己经低沉下来,变成了一种低沉的男低音,要是放在路易斯·阿姆斯特朗或者詹姆斯·厄尔·琼斯这些人身边,那声音也毫不违和。
林肯心里有想要测试自己力量的冲动,渴望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来挑战他的力量,某种原始的本能在血液里沸腾,他的视网膜上闪过血色残影:徒手撕开坦克装甲,用指骨击穿混凝土墙,将整栋大楼连根拔起......
但他意识到了这种冲动本能的存在,并且把它压制了下去。
很容易就控制住了自己。
林肯又一次弯了弯手臂,低头看着自己这高大、体格魁梧且骨骼突出的身躯,忍不住,终于发出了那邪恶十足的大笑声,史登也跟着林肯一起笑了起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
当史登从成功的兴奋劲儿中缓过来,仍在轻声笑着,对林肯这变成了力量象征的高大身躯啧啧称奇时,林肯不禁露出了一个狂野的笑容,不知不觉间露出了尖利、闪亮的犬齿。
“这才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