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场冷库寒气刺骨。
朱雄夹起裹满红油的毛肚。
在香油蒜泥里滚了一圈塞进嘴里,喉结滚动时白雾从齿缝溢出。
“老周,这牛油锅底还是你调得地道。”
周管家弓着背往铜锅里下黄喉,蒸腾热气模糊了他金丝眼镜。
“二爷谬赞,不过是按您的老法子。”
被吊在铁钩上的孙白浑身发紫,冻僵的脚趾在血水里抽搐。
朱雄突然将滚烫的红油泼在他胸口,滋啦声混着惨叫炸开。
“老孙,我他妈没得罪你吧?找邪修断我朱家风水?”
孙白牙齿打颤,嘴角结着冰碴:“二...二爷,不是我...真不知道...”
“老莫。”朱雄用竹签剔着牙看向脸色苍白的男子。
老莫慢条斯理放下筷子,从工具箱摸出把骨锯。
他扯过孙白冻得发紫的手指按在案板上,骨锯刚咬进指节就传来脆响。
“二爷,这小子骨头硬,得用点巧劲。”
血珠溅在铜锅边缘,周管家淡定地撇去浮沫。
“二爷,要不要加点香菜?”
朱雄盯着孙白扭曲的脸,突然抓起酒瓶灌了口白酒。
“香菜要切碎,跟这烂肉似的,得碎成渣才入味。”
老莫手腕一抖,孙白的小指连着碎骨滚进火锅,红油瞬间浮起血丝。
朱雄皱着眉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老莫你看你整的,肉和血沫子都溅锅里了,我还没吃饱!”
话音未落,周管家己经利落地撤下铜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了然。
“二爷莫急,我马上去换。”
“慢着。”朱雄抹了把嘴角油渍。
盯着孙白不停渗血的断指。
“老莫,这个别浪费了,给他洗个热水澡——”
他故意拖长尾音,“让他清醒清醒,别糟蹋了这好肉。”
老莫桀桀怪笑,骨锯在掌心转了个花,正要伸手。
孙白突然剧烈挣扎,铁链撞得铁钩哐当作响。
“我招了!我全招!”孙白扯着嗓子嘶吼,鼻涕混着血水滴在胸口。
“是...是省城中的一个白发老人,大家都叫他龙老。”
朱雄抄起半瓶酒狠狠砸在孙白脚边,玻璃碴子迸溅到他溃烂的伤口。
“我们他妈二十年的合作关系!别人三言两语你就敢动我的龙脉?”
孙白剧烈咳嗽着,血水顺着嘴角淌进衣领。
“二爷!齐家拿我全家老小的命要挟,他们绑走了我五岁的儿子啊!”
他额头重重撞在铁钩上,发出闷响。
“我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孩子被吊在楼顶的画面,我......我真的没办法!”
朱雄:“我朱雄在道上混了半辈子,最恨别人踩我底线!”
“当年我单枪匹马闯仇家老巢,连眼睛被捅瞎都没皱过眉!你但凡有半点骨气,就该跟我透个信!”
“是我猪油蒙了心!”孙白突然发力将额头撞出血痕。
“只求二爷放过我妻儿,齐家说要是敢走漏风声,就把他们喂鳄鱼......”
他声音突然哽咽,喉结上下滚动。
“我这条烂命您随便处置,但我儿子才五岁啊......”
朱雄:“一码归一码!那个龙老住哪?“
孙白急促道:“省城观云路37号!上次跟踪看见他进了那栋老宅......“
朱雄盯着他:“这事到你这为止,你家人我不动。”
孙白剧烈颤抖,求饶声不断。
朱雄转身踢翻铜锅:“老莫,剩下的交给你。”
老莫舔着骨锯上的血水,慢悠悠解开腰间的麻绳。
“二爷放心,我会让他把处理干净。”
朱雄最后看了眼的孙白,裹紧貂绒大衣大步离开。
冷库铁门关闭的瞬间,凄厉的惨叫刺破寒雾。
柏油马路烫得能煎鸡蛋,顾修有气无力的被朱玲玲拽着胳膊。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运动鞋在地上拖出两道黑印子。
“姑奶奶!我这腿肚子都转筋八百回了!再逛下去,我得进ICU吹空调了!”
朱玲玲头也不回,发间的铃铛随着走路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家给你买双运动鞋!就你这破布鞋,窟窿眼比渔网还多,脚指头都能出来透透气!”
顾修刚要抬脚证明鞋子还能再战,后脚跟“刺啦”一声彻底分家。
他瞪着两半的鞋底,舌头比三伏天的冰棍化得还快。
“邪门了!指定是你这乌鸦嘴开过光!”
说着把鞋底往朱玲玲跟前一甩,鞋面的破洞还粘着片嚼过的口香糖。
“行吧,就当可怜你,没我跟着,指不定让人骗去缅北卖腰子!”
朱玲玲没好气地翻白眼:“行行行,算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拽着顾修就往安踏店里冲。
安踏店落地窗外,几个路人贴着玻璃伸长脖子。
穿格子衫的男人攥紧奶茶杯,吸管被咬得变了形:“凭什么这乞丐脚蹬破鞋,都能有女人倒贴?”
“我开着二十万的车,周末连个约饭的都没有!”
他身旁戴棒球帽的同伴嗤笑:“兄弟,人家那叫野性魅力,你这是钢铁首男癌晚期。”
化妆品专柜前,两个年轻女人抱着购物袋交头接耳。
烫着波浪卷的姑娘涂着鲜红指甲,指着顾修破洞的袜子冷笑:“现在的富家千金真会玩,放着进口牛排不吃,偏要啃野草。”
另一个画着烟熏妆的女孩补口红的手顿了顿:“怕不是脑子坏了,这么好的白菜,真让猪给拱了。”
鞋店中空调冷风裹着球鞋橡胶味扑面而来时。
两个挎着香奈儿包的富家千金突然从试鞋区闪出来。
“玲玲!”卷发女孩眼尖。
首发女人:“真是玲玲,你醒了也不给我们打电话。”
“赵公子担心死你了,每天都在问我你怎么样了。”
朱玲玲还没说话。
两人看到顾修之后,上下打量后盯着顾修的赤脚倒抽冷气。
“这从哪捡的丐帮长老?”
首发女孩笑得睫毛乱颤,用手戳向顾修破洞布鞋。
“以前你说男人得穿定制皮鞋才叫气质,现在改走荒野求生路线了?”
顾修把破鞋往货架上一扔:“咋的?没见过接地气的?”
他故意抖了抖露脚趾的布鞋。
“我这鞋是破,但不扎人——哪像二位这嘴,比老鸹爪子还毒!”
卷发女孩脸色骤变,刚要开口。
朱玲玲突然跨前半步,把顾修拽到身后。
“赵公子?就是那个肾虚公子?”
“我现在就稀罕这样的!起码人家脚丫子没你们嘴臭!”
卷发女孩猛地跺脚,香奈儿链条包撞出刺耳声响:“朱玲玲!赵公子不会放过他的!朱家保不住他。”
“你要是为这穷小子好,就赶紧让他滚蛋!这种人根本不配跟我们站一块儿!”
顾修突然往前一窜,伸手比了比两女的脸:“嘿!说这话前先照照镜子!大伙脑袋顶都长俩眼睛、一张嘴,咋的?你俩就高人一等?”
他故意扭了扭破布鞋,露出黑黢黢的脚后跟。
“我这脚丫子踩过泥巴、踢过恶霸,可比某些人喷香水的嘴干净透亮!”
首发女孩气得满脸通红:“你!”
顾修却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咋?不服气?要不咱找地儿唠唠,看看是你家赵公子的钱硬,还是我这双破鞋踹人更疼!”
两女对视一眼,抓起名牌包转身就走。
卷发女孩临走还不忘撂狠话:“朱玲玲,你会后悔的!”
朱玲玲冲两人背影喊道:“慢走不送!记得回去给赵公子补补肾,别见人就乱咬!”
朱玲玲挑选了一双鞋。
帆布鞋的荧光绿在阳光下刺得他眯眼。
“这颜色像被雷劈过的蛤蟆。”
他话没说完,手机在裤兜疯狂震动。
朱雄:“大师!观云路37号!”
顾修:“我马上到。”
转身要走时,朱玲玲的玉手缠住他袖口:“不带我?”
顾修:“走走走!大小姐。”
两人坐上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