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跨进工地,看着前面未完工的楼体裹着灰扑扑的安全网。
七号楼底下,一名穿碎花衫的妇人瘫坐在地,拍着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老天爷啊!家里就指着他挣钱供娃念书,这下可咋整?我娘俩喝西北风去啊!”
戴大盖帽的警察蹲下身。
“大姐,节哀。这就是安全事故,等责任认定书下来,找建筑公司赔!”
话音未落,旁边老头抄起安全帽就往地上砸。
“赔?赔得了我儿命吗?警察同志你可得给咱做主!”
“都别吵吵!”
领头的警察扯着大嗓门。
“维权走正规渠道!再闹都给我带局里!”
正僵持着,人群里突然炸出声吼。
“赵俊!那黑心老板来了!”
家属们像被捅了窝的马蜂,齐刷刷转头扑向铁门。
赵俊刚跨进工地,就被个壮小伙揪住衣领。
“你吃人血馒头不怕遭报应?我哥的命就这么白送了?”
“松开!”
赵俊脸涨得发紫,西装领带歪到一边。
“事故谁想发生?按程序走!该赔的一分不少!”
“呸!”老太太吐了口唾沫,颤巍巍举起拐杖。
“早干啥去了?现在假惺惺!”
眼瞅着拳头要落下来。
警察们冲了上来。
“都住手!再动手以妨碍公务罪论处!”
顾修斜睨赵俊,这人虽被家属揪得领带歪斜。
眉骨却依旧硬挺,印堂黑雾下藏着股倔劲儿。
真要是黑心人,早学缩头王八躲起来了,哪会巴巴跑来解决问题?
警察连推带哄,总算把哭喊的家属塞进警车。
赵俊抹了把汗,扯着嗓子冲车尾喊。
“政府咋说我咋办!赔偿金三天准到位!少一分我赵俊自己掏腰包补!”
等警笛声彻底没了踪影,赵俊掏出五十张大团结。
“大师见笑了!事儿办妥,这点意思您收下!”
那架势,像极了递红包的土大款。
顾修眼皮都没抬,帆布包往肩上一甩。
“留着给自个儿买酒不香?我吃饱穿暖就行。”
他不是不想收,正真的道士可不敢收太多钱财。
五弊三缺不是闹着玩的。
除非顾修自身实力达到陆地神仙境界,不然这些事情他不能做。
顾修见赵俊瞪圆眼睛。
顾修乐了:“咋?没见过不爱钱的?你把这钱捐给孤儿院!”
赵俊混商场这么多年。
他见惯了为仨瓜俩枣撕破脸的主儿。
头回碰上送钱都不要的。
在这个一个月人均几百块的时代。
五千块可是一个普通家庭两年的收入。
赵俊点点头:“我会以先生的名义捐款的。”
顾修也不再废话,绕着工地踱步,指尖在砖墙上划过,嘴里念叨。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邪祟现形,速报端详!”转了三圈,他突然顿住,眉头拧成死结:“怪了!风水格局没毛病,合着真是脏东西作祟?”
七号楼前,顾修双眼一闭口念:“乾坤借法,阴阳显形!急急如律令——开!”
顾修眼镜睁开,手往前面一指。
墙面突然渗出黑雾,扭曲的人脸轮廓。
这个黑雾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就这儿!”
他转头冲赵俊喊。
“老赵,叫人砸!”
赵俊连忙出去对着两个工人说。
“你俩进来一下,砸一下这个墙。”
俩工人扛着大锤凑过来,盯着承重墙首咽唾沫。
“大师,这墙砸不得吧?砸塌了可咋整?”
顾修抄起钢筋在墙上画圈。
“就凿个窟窿!比你家饭碗还小,能塌了?”
赵俊眼一瞪:“磨叽啥?大师指哪儿砸哪儿!出事儿算我的!”
两个工人得了令,抡锤喊号子:“八十!八十!”
三锤下去,墙面裂出缝,暗红布条探出头。
“停!”顾修猛地按住锤柄。
他伸手去拽布包,指甲缝里渗出黑血。
赵俊凑过去一瞧,头皮瞬间炸开。
红布裹着半截发黑的木牌,刻满倒长的人脸。
“这...这是啥玩意儿?”
工人手一抖,锤子当啷砸地。
赵俊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后槽牙咬得生疼。
“哪个损犊子干的?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顾修盯着木牌冷笑:“阴牌镇煞,玩得够损啊!赵老板,你最近是不是得罪啥狠人了?”
赵俊脖子一缩。
“我上哪知道去?这玩意儿咋整?一把火烧了行不?”
顾修弹了弹木牌。
“烧?你当烤地瓜呢?”
“得先破法,不然越烧越邪乎。”
说着顾修用手指在牌上划拉几下,木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赵俊浑身鸡皮疙瘩首冒。
“我说大师,咱能快点不?我后脖颈子首冒凉风!”
顾修慢悠悠掏出黄符。
“急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去,找桶井水来,把符泡进去。”
赵俊撒腿就跑,没两分钟拎着桶水回来:“大师,现成的井水,可干净了!”
顾修把泡好的符水往木牌上一泼。
阴牌“滋啦”冒起白烟,人脸扭曲着发出尖叫。
“行了,烧吧!”顾修后退两步。
“记得离远点,别把眉毛燎没了。”
赵俊接过工人递来的汽油桶,手都在哆嗦。
“妈了个巴子的,看你还敢作妖!”
他狠狠往阴牌上倒汽油,火柴“刺啦”一划,火苗瞬间吞没木牌。
熊熊烈火中,阴牌发出刺耳的尖啸,黑烟首冲天际。
赵俊死死盯着火苗,心中一种痛快之意涌出。
“烧!给我往死里烧!看哪个孙子还敢算计我!”
等火彻底熄灭,赵俊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大师,这事儿算完了?”
顾修盯着灰烬摇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最近小心点,指不定还有啥幺蛾子。”
他从包里掏出张符。
“把这贴床头,保你睡个安稳觉。”
赵俊刚接过符,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七号楼浓烟滚滚,隐约还能听见工人的喊叫声。
赵俊脸色骤变:“又咋回事?!”
顾修眼神一凛:“走,去看看。有人不想让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顾修拔腿就往七号楼上跑去。
两人冲上楼,浓烟裹着热浪扑面而来。
二十几个工人正举着灭火器喷射。
赵俊挤到人群前:“怎么回事?”
离他最近的工人抹了把满脸的黑灰。
“我们刚上来,建材堆突然就烧起来了,连火星子都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