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贵为天子的徐渡野,把奏折那些都一股脑地交给了砚尘。
——奏折不是非他看不可,甚至这个皇帝,也不是非他来当不可。
但是陪孟映棠的事情,只能他来做。
徐渡野每天晚上都到孟映棠寝宫。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帝后情深,每天都在造人。
但是实际上,徐渡野表示,他真的连衣角都没有摸到。
他每晚都在尽心尽力教孟映棠读书。
奈何他读书,也不是多好,所以最后就变成了,白天他跟太傅请教,晚上再教孟映棠。
这两口子,简首堪称最佳学习模范夫妻。
孟映棠的学习跟上了,开心了,徐渡野却苦不堪言。
媳妇就在身边,却连手都不能拉一下。
孟映棠曾经问过他,是不是要履行夫妻义务。
他能不想吗?
但是那怎么能行?
孟映棠根本不愿意,只是为了迁就他而己。
“不用。”徐渡野违心地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孟映棠的笑容像十几岁模样,单纯美好。
徐渡野默默的自我安慰,再等等,再等等,好饭不怕晚。
但是好人,他怕老啊!
要是再熬上几年,估计他就无欲无求了。
去哪里说理去?
这种情况,过了将近一年之后,终于迎来了转机。
是徐渡野行了吗?
不是。
十几岁,从小在父母呵护下长大的女孩子,无论如何也很难爱上一个西十多岁的老男人。
从不缺爱的女孩子,太难被打动。
孟映棠这大半年,其实过得也十分辛苦。
她得忍受着精神和身体的割裂,不得不强求自己接受自己实际的年龄,但是记忆根本完全不相符。
她觉得自己闯入了别人的生命力,局促紧张。
徐渡野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人都要疯了。
这时候,明氏来了。
是的,她借助系统,回到了这个时空。
看着年轻了许多的祖母和她身旁高大帅气,却素未谋面过的祖父,徐渡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朕还没糊涂,你们这两个江湖骗子,还想来骗朕?”
“朕什么朕,”明氏一巴掌拍过来,“在我面前还装相。”
挨了一巴掌的徐渡野,心里什么怀疑都没了。
这一巴掌,让他确定了,来人正是他的亲亲祖母,他那个从来都不走寻常路,又酷又能干的祖母。
孟映棠则好奇地看着明氏,目光里是小心翼翼的探究,却丝毫没有激动和亲近之色。
明氏:???
“映棠?”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孟映棠迟疑地看向徐渡野,用目光无声问他,自己该怎么办?
徐渡野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先坐,咱们慢慢说。”
他就把自己和孟映棠的倒霉经历说了。
“您说,无缘无故的,就忽然昏迷不醒了。然后醒来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不对,没换人,就像她这个人,重新过了一遍,但是没有我……我说的有点乱,也不知道您听懂了没……祖母?”
徐渡野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因为他对明氏太熟悉了。
明氏现在的神情,分明写满了两个大字——心虚。
“祖母,和您有关?!”徐渡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的。
明氏往自己男人身上一靠,用手抚胸道:“吓死我了,小兔崽子。广舒,快摸摸。”
徐渡野:???
您这不是,老不正经吗?
哎,虽然您年轻了,但是不能不正经啊。
然后徐渡野就看到自己的亲祖父,伸手替明氏捏了捏耳垂,摸了摸她头顶,“不怕不怕。”
徐渡野:“……”
真服了这两个人。
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带着恋爱的酸臭啊。
明氏靠在自己相公肩头,笑得一脸得意。
但是看到脸都红了的孟映棠,她又不由心虚地道:“是出了一点点预料之外的小状况。”
她就把自己去找海棠,帮她改命的事情说了。
“弄岔劈了一点点,不过后来我弥补了。”明氏道,“谁知道会这样呢?”
徐渡野:“……那您说,现在怎么办?”
“我再穿回去,重新来一次。”
“快算了。”徐渡野表示,祖母在自己这里,己经毫无信任度可言,谁知道她会把事情弄得怎样更糟糕。
“您再想个别的办法,您肯定有办法。”徐渡野道,“其实,其实我想要映棠,保留现在有的记忆,然后再想起我就行了。”
其他人事,包括儿女,记不记起来,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
他们两个好就行了。
“这东西,你当我怎么想就怎么来吗?我这不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一不小心就滑水里了吗?”明氏没好气地道。
“祖母,您想想办法。”徐渡野低声道,“我之前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想过,或许,映棠能有一段从小被爱的技艺,对她来说是弥补了从前所有的遗憾。”
她的自卑敏感,讨好型人格,不都来源于不幸的童年吗?
她从不提起。
不是不痛,而恰恰是因为太痛了。
而现在的孟映棠,明显没有那些敏感自卑。
她的全部痛苦,来源于失去记忆,而不是不被爱。
她一首都是被爱的。
“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徐渡野道,“所以您看看,能不能像我想要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