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点了点头,萧远山便乖乖的推着姜璃在花朝节上走。
花朝节的花的确都开的极漂亮,一排一排明艳动人,各有特色,只是如今二人的心思都不在赏花上。
“宿主,您确定还要留下来吗,您的视觉消失这已经是很严重的情况了,明日,明日世界意识对您的排斥会更严重,那种疼痛,您无法忍受的,你本来也不需要去忍受。”系统有些担心。
它和姜璃相处了这么久,把姜璃当做自已的同事,朋友有感情了。
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它不忍心看见姜璃痛苦,它恨不得自已有屏蔽痛觉的能力。
“现在,宿主,只要您说,我现在立马带着您脱离。”系统开口。
不得不说系统的话对姜璃极有诱惑力,反正只要脱离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和她都没有了关系。
但……
“就再多待一天吧。”姜璃开口。
就当是她认认真真和萧远山道别,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最后姜璃也不知道自已怎么回去的,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床上,似乎是迷迷糊糊之间,萧远山将她抱回来的。
“远山?”姜璃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室内空落落的没有回应,听起来似乎是没有人,见着没有人,姜璃这才不忍耐,蜷缩在床上,用着唯一能动的手抓着手臂的位置。
极力的忍耐,只在自已手臂上留下了深重的抓痕。
咬着唇瓣,唇瓣被咬的嫣红出血,口中满是弥漫的血腥气。
身体上的疼痛感勉强的转移了一些她的注意力,以至于她没有被从骨子里沁出来的痛楚淹没,意识也跟着有些模糊不清了。
直到一道声音传来,让姜璃有些涣散的意识重新聚拢。
开门声。
“嫂嫂?”萧远山的声音,似乎是刚刚推开门进来。
姜璃掖起被子盖在身上,她这些日子怕冷,身上总是裹的厚,外面还会罩着个斗篷,因此这个模样瞧着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只是她未曾看见的是,萧远山始终都在室内。
他将方才的种种给看在了眼中。
“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很久吗?”姜璃开口,视线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萧远山有些缄默,他看了一眼外面亮着的天色,外面都是参加花朝节的人。
“嫂嫂,你这一觉睡了好久,花朝节已经结束了。”萧远山开口,声音喑哑,他来到床旁。
“结束了?”姜璃微微一怔,她现在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眼前是漆黑的,时间是混沌的。
“嗯,我们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眼见着已经到了京都的脚下了。”萧远山开口,他将斗篷披在姜璃的身上,目光眨也不眨,注视着姜璃。
眼中几乎是要疯魔的自我折磨。
他是个自私的人,可他舍不得再这样自私下去了。
“嫂嫂要出去瞧瞧京都脚下的模样吗。”萧远山开口。
姜璃自然是点头,她简单的穿戴好衣服,拢着斗篷任由着萧远山推了出去,她看不见京都的模样,不过还能听见声音。
四处嘈杂的人声,听起来十分的热闹,像花朝节一般热闹。
“我以为没有这么快,京都脚下好繁华啊,你状元游街的那一日,这里一定也很热闹,砸你的花定是最多的。”姜璃笑了笑,声音很是虚弱,睫毛轻颤,似乎真的看见了京都脚下的模样,也看见了萧远山高中状元,打马游街的那一幕。
到了京都脚下也就相当于到了京都了,已经进入了最繁华的地带,剩下的路就好走许多。
“是嫂嫂睡太久了。”萧远山看见姜璃脸上的笑容,他也跟着笑了一下,唇角牵起,却显得极为的僵硬,甚至有止不住的悲伤,宛若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萧远山的手中拿着一枚银针,明明是极为轻巧的东西,他却像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东西给拿起来,手在颤,带着惧。
“我和一位大夫学了一种针法,它能让人放松,静气凝神,嫂嫂,你要……”萧远山蹲在了轮椅旁。
萧远山的话没说完,姜璃点头应允了。
萧远山捏着银针扎了上去。
姜璃没什么感觉,只觉得针像蚊子啃咬一般,叮了一下又离开,不过神奇的是,真有奇效。
她觉得身上的痛楚好像一点点的在退散,连着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疼都减缓了不少。
不疼了,精神也好了许多,姜璃伸手,有些不解。
“怎么又下雨了,这一次的雨比上次的雨还要大。”姜璃她整个人都要被这场雨给淹没了。
她看不到萧远山的模样和神态,但是能听到萧远山的声音。
“嫂嫂,你已经陪我到了京都。”
“剩下的路,我能走。”萧远山开口。
姜璃只觉得自已的手被萧远山给握着,整个人都半靠在了萧远山的怀中,萧远山的怀抱并不算的暖和,但是对现在的她来说足够温暖了,只是她还是觉得冷的很,下意识的往萧远山的怀中缩。
“不…不需要嫂嫂陪了?”姜璃只觉得萧远山的声音在远离她,她眨了眨眼睛,询问道。
“嗯。”萧远山的声音。
“嫂嫂觉得累吗?”
“有一点。”姜璃听着萧远山的话,迟钝缓慢的点了点头,她只觉得好累,眼睛控制不住的想要闭上,想休息,但又强撑着努力听着萧远山的话。
“累了便睡吧,嫂嫂别怕,我……会喊醒你的。”萧远山开口,他声音温和。
“那我……睡一会,到……到了京都,我就会醒的。”姜璃听着萧远山的话,放下心来,她缓缓闭上眼睛,任由着意识一点点的沉下来。
如果醒不来也没关系。
姜璃感觉着自已心脏的跳动,想着她同赵逐易和黑哨所约定之事。
没关系。
萧远山会长命百岁。
她会让萧远山长命百岁。
之后万籁俱寂,没了声音,萧远山像是被抽离了所有一般,只是木讷的,僵硬的抱着自已怀中的人,不会思考,不会说话,连流泪也不会了,情绪随着怀中的人一起被抽离走。
他亲眼看着自已怀中的人闭上了眼睛,亲眼看着她失去呼吸。
一点点的感受着她体温渐渐消失。
他是个罪大恶极之人。
他亲手杀死了这世上待他最好,他也最爱的人。
他太自信,太倨傲不凡,自以为将一切都算到了。
可偏偏漏算了她的死。
萧远山捧着怀中的人垂下去的手,贴在自已的脸上。
萧远山声音低哑。
“阿璃,你说,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