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监察院的人如此不讲道理,范思辙顿时就怒了,作为京都里面远近闻名的大少爷,他还不曾被人这般对待,整个人直接从座位之上窜了起来,像是一根坚韧的柳条,一步三晃悠,走到八处的人面前,扬起下巴说道:“你凭什么带走我们?”
“就凭我这身官服!”
为首之人身形硬朗,面部有些发黑,头发很好的盘在头顶,说着就要拔出腰间的短刃来威胁一番,他看到范思辙也没感到害怕,脸上的冷漠反而变得更加深刻。
“你小小年纪,如此不知好歹,也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教的!”
今天他们是奉命行事,心里有底,胆气很足,无论何人阻拦,都不会停手。
见这家伙张口闭口家里人,范思辙怒火更盛了,但又碍在周围人多,言辞稍微有些收敛但依旧开口骂道:“你一个臭当差的,还敢骂我家里人,蛮不讲理!”
似乎是因为两个哥哥都在这里,给了他勇气,直接伸出右手来,竟想狠狠打那人一巴掌,可能在监察院当差,多多少少有点功夫在身上,不过这人并未想到对方会直接动手。
啪!
清脆一声,这人结结实实的挨上了一巴掌,头型都被整乱了。
“你竟然敢殴打监察院的官差,来人啊,无论这小子什么背景,都给我抓起来!”
范思辙从小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收回手掌变为拳头,再度打了过去。
不过这回,对方有所防备,伸出右手,一下子就接住了他的攻击。
范思辙想要将拳头给抽出来,但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只是感觉道捏住自己拳头的大手正在不断用力。
范凛依旧是坐在席位之上,见那官差竟想要狠狠教训一下弟弟,眉头顿时皱起,一股灵力渡出,顺着范思辙的经脉打了出去,巨力传递,官差无法抵挡,被一拳击中面部,整个人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哎呦!你这个混蛋,一起上!”
电光火石之间,情况就急转直下,范闲摇了摇头,身形飘然向前,弟弟动手是不对,可官差无礼在先,这京都,只有两样东西最为管用,一是背景,二是拳头。
如此蛮横的态度,很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而且这些官差下手极其狠辣,方才若不是范凛帮了一把,范思辙的手最起码也是要落得一个骨折的下场。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顽皮的时候,就算行事拐杖,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几个呼吸间,他就已经冲到了门口,真气一震,就将冲入包间的几人给赶了出去。
范凛见他动手,也是压制内蠢蠢欲动的灵力,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软椅之上,又从桌上拿了一个没吃完的鸡腿,悠哉游哉的看着。
“嘶!我的手!”
范思辙虽然将人给打倒在地,但此刻手腕也是酸疼无比,范若若见状,连忙上前几步,心疼的看着,平时严厉,但看到自家弟弟受人欺负,她也很生气。
“几位,监察院就是这么办差的?”
一楼的护卫也反应过来,纷纷提溜着兵器冲了上来,当在了门前。
“当差是一回事,但他动手在先,就必须受到责罚!”
为首之人整理了一下官服,死死咬住这一点不松口,腰间短刀已经是出鞘板寸,大有一副出手强行捉拿的感觉。
见状,范凛也顾不上看戏了,丢掉手里的鸡腿,上前几步,和范闲鉴定的站在一起,虽说只是相处了不到两天,但他还是很认可这个弟弟的,摆烂是摆烂,但需要硬气的时候,他也绝不会怂。
“我是监察院提司,此事现在由我接管!”
略微犹豫了一下,范闲还是从怀里掏出了那枚黑漆漆的腰牌,上面用金粉装饰着提司二字,现场的气氛立刻就变得凝固起来。
按照职阶,提司和主办平级,必要之时,能调动八大处所有的成员,低于主办的官差,见到他都必须行礼。
而在看到腰牌后,为首之人神色明显变换了两下,可依旧没有退步。
“我接到情报,说一石居有人售卖违反律法的书籍,而且售卖者伪造提司腰牌,看来你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听到这话,就连范凛也明白过来了,这是有人故意针对他们。
与此同时,在一石居对面的阁楼之上,站着一道人影,正是礼部尚书之子郭保坤,他满脸冷笑的看着窗户后面嘈杂的影子,手里端着一杯茶水。
是他安排了这场闹剧,包括给监察院八处的人传递假情报,甚至那名卖书的小二都是他麾下的任务,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让京都每个有头有脸的人都仔细看卡,这范门二字不过是投机倒把的小人。
“如此不堪入目的词句,竟在京都大肆传播,真的是有辱斯文,就算太子殿下部发号施令,我也会主动去找他们的麻烦!”
在心中暗自盘算着,郭保坤哗啦一下打开手里的折扇,轻轻摇着,时不时抿一口杯中酒水,至于得罪了司南伯的二字,他倒并不在意,毕竟背后可是有太子撑腰。
“多派些人手过去,据说范闲武力豪勇,最好能将他当场抓住!”
得到了吩咐,下人立刻应了一声,抄起墙角的武器就跨过大街去支援。
一石居二楼,滕子京总算是如厕回来了,见两拨人马对峙,赶忙拨开人群冲了上去。
“假的?”
听到这话,范凛差点没有笑出来,这玩意自从到了他们哥俩手里,还是第一次有任怀疑其真实性,但也不能怪眼前几人,他们都是监察院八处的底层人员,那里见识过提司腰牌这等高级物件,只不过得了一个假命令,就死咬不放。
“哼!造假提司腰牌,可是罪加一等,快快跟着我们回监察院!”
见他们两个都不说话,那为首之人还以为是心虚了,立刻呵斥道。
“真假之事,岂是你一句话就能够说的清楚了,仔细想想,难道不觉得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充满了巧合吗?为什么你到了一石居,立刻就能查到证物?”
范闲摇摇头,想要提醒他一下。
“自然是因为我们监察院反应迅速,情报提供的及时了!”
官差微微皱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但仍不准备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