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母树第六片铜叶渗出血露时,刘子云正在拓印紫霞岩的星象图。朱砂混着尸油的气味在宣纸上晕开,勾勒出九嶷山地脉的暗伤——那些蜿蜒的裂痕末端,都指向洞庭湖底的青铜根系。
"学长!"慧子握着突然发烫的玉璋冲进洞窟,心口树苗的根系刺破皮肤,在锁骨处绽开青铜莲花,"母树在召唤..."她话音未落,岩壁上的舜帝刻像突然流下血泪,整座山体响起傩戏鼓点。
苏晚晴的残魂从血玉镯渗出,素白旗袍下摆燃起青焰:"是血傩祭,有人在用活人生魂喂饲地脉。"她指尖掠过慧子胸前的莲花,花瓣中浮现出少女被铁链锁在青铜鼎内的画面。鼎身饕餮纹正与母树展厅的纹样呼应。
循着地脉震颤的方位,三人在溶洞暗河中发现倒悬的青铜城。城中街道铺满人骨,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嵌着玉璋碎片。戴纵目面具的巫傩们正在跳祭舞,他们手中的人皮鼓是用不同年代的死者制成——最外层鼓面赫然是1999年失踪的考古队员。
"第七代大傩,恭迎巫真归位!"为首的巫傩掀开面具,露出与慧子胎记相同的青铜钥匙纹路。他手中骨笛吹出《引魂调》,慧子胸前的莲花突然暴长,根系缠住她的四肢往祭坛拖拽。
刘子云挥杖斩断青铜根须,杖头蛇眼映出祭坛真相——悬浮在血池上的根本不是慧子,而是裹着她人皮的巫傩骨傀儡。真正的慧子被锁在青铜神树顶端,树根正从她心口抽取淡金色液体。
"是巫真血脉!"苏晚晴残魂突然融入镇蛮杖,杖身浮现出三千年前的血祭场景:大巫将双生子分别炼成钥匙与锁芯,用至亲血脉浇灌青铜母树。刘子云这才惊觉,自已掌心的北斗疤与慧子的胎记,实为同一枚阴阳符咒的两面。
血池突然沸腾,巫傩们的祭舞引动九嶷山地气。青铜城开始翻转,骸骨街道重组为二十八宿阵图。刘子云踏着傩戏步法突进,每一步都踩在星位死门。当他斩碎第七具巫傩骨时,祭坛上的青铜鼎轰然炸裂,露出里面浸泡着的七颗活人心脏。
慧子突然睁开双眼,瞳孔变成玉璋的墨绿色:"阿兄,该醒了。"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向母树,枝条间垂落的蚕茧同时破裂。三百个不同时空的刘子云坠落祭坛,每个都带着独特的伤痕——有被青铜根贯穿胸口的,有半张脸晶化的,甚至还有长出傩面的。
时空在此刻重叠。刘子云看见历代镇龙人的记忆如走马灯流转,最终定格在三千年前:自已作为大巫将匕首刺入胞妹心口,用她的血激活青铜母树。而那个少女濒死的眼神,与此刻慧子的目光如出一辙。
"这次换我。"慧子突然夺过镇蛮杖刺入自已心口,淡金色血液浇灌在母树根部。整座青铜城开始崩塌,巫傩们在金光中化作青铜俑。当最后一丝光芒消散时,刘子云怀中的慧子已停止呼吸,心口绽开的青铜莲花生出第七片花瓣,刻着小小的"解脱"二字。
苏晚晴的残魂从母树残骸中浮现,手中多了一卷人皮书简:"这才是完整的《巫傩七章》..."她的话被突然裂开的地缝吞没,九嶷山地底传来洪荒巨兽的嘶吼。刘子云握紧仍在搏动的青铜莲花,发现花瓣背面刻着微雕星图——指向巴蜀深处的另一处未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