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之气翻涌,他手掌一抬,那枚妖丹悬浮在空中,逐渐旋转起来。片刻之后,妖丹的表面开始裂开一道道细缝,丝丝缕缕带着光泽的紫绿妖气飘散出来,整个房间瞬间氤氲如雾。
哪吒盯着这一切,浑身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他的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咔咔作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敖丙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色如霜,连哪吒一时也不敢确定他是否还能感受到这世间的一丝温度。
太乙真人口中念起复杂的咒语,音调时高时低,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
右手化作剑指,点在敖丙的眉心,一道金光立时在敖丙的额上亮起。
“魂依体,气归命,开!”太乙真人猛然一声低喝。
紫绿的妖气蜿蜒着进入敖丙的胸口,如流水般迅速渗透进去。
太乙真人额头渗出汗珠,咒语被他念得铿锵有力,似乎要将天地都震开一个缝隙。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层又一层的灵力光圈,每一圈都稳稳地射入敖丙的眉心。那紫绿的妖气已经覆盖了敖丙的胸口,如一条灵蛇缓缓游走,最终渗透进他的身体深处。
哪吒盯得眼睛都酸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嘟囔着:“怎么还不醒?敖丙你是不是故意的?非得吊我心吊到最后一刻才有成就感啊?”
他喃喃得越说越来气,猛地从怀里掏出混天绫,啪啪甩了两下,红布在空中劈出几道呼啸生风的破空声。
“敖丙,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再不醒过来,我就用混天绫把你五花大绑,天天疼你”哪吒边说嘴角还微挑,咬牙咯咯作响,看似威胁,实则背后的酸涩几乎要从他鼻子溢出来。
太乙真人一个眼刀甩过来,语气里满是隐忍:“你能不能安静点!我快被你突然的社恐式告白震得灵力走岔了!”
“这不是社恐告白!”哪吒翻了个大白眼,但到底老实了两秒,抱紧膝盖,僵硬地把脸埋进手臂里,小声嘟囔,“我就是……怕他听不见,想吵吵醒他。”
“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为师把你也推上床去用妖丹一块修修脑子?”太乙真人气的脑壳疼,胡子都在抖。
哪吒悻悻闭嘴,低头瞪着脚尖,只让牙齿咯吱声继续叭喇个不停。
这种寂静维持了不到片刻,哪吒的余光扫到敖丙那张惨白的脸,陡然胸口就像被什么细密的针扎了一下。
他扑通跪到床边,伏在敖丙的耳边急乱兮兮地急促念叨:“敖丙,你听见吗?丫的,我混蛋,我真是混蛋,你别气不过来!我保证,以后吃饭我都给你留最好的,我保证洗衣服的时候帮你把龙鳞都擦得锃光发亮,别怕我不讲卫生——”
“敖丙……”他撑着额头哽声开口,又推了推那冰凉纤瘦的肩膀,“你快醒啊,拿海盐珍珠棒锤我两下也行!”
就在这时,太乙真人猛然喝了一声:“镇气归穴!”
那紫绿妖烟陡然翻涌,汇成一道旋风势不可挡地冲进敖丙的体内,周围浮动的灵气震得整个房间寒意四溢。
敖丙的身体仿佛轻轻颤了一下,下一瞬,眉头皱了皱,眸光动似将睁开,却又慢慢合上。
哪吒两眼锃亮,刚嗷嗷直叫的声音卡在嗓子眼,硬是又急翘翘对着太乙真人喊:“师父,他是不是能听见我了?!他要醒了对不对?”
太乙真人擦了擦汗,后背简直湿透了一片。他摆摆手,还没开口,像是缓不过气来。
“你别喘啊!倒是给个干脆点的答复啊!”哪吒急得红了眼圈,胳膊甩得快冒出火星。
“闭嘴,臭小子!”太乙真人一屁股坐下,喘了一会才缓缓道,“成败……在此一举。现在他魂魄归位八成了,但三成灵气还未收束。若你真想帮忙,深情告白少卖疯,给他点心灵震撼试试,守得云开见月明全看这关了。”
“心灵震撼?”哪吒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三步并两步扑过去,双手撑在敖丙身侧,目光烧得直勾勾。
他一咬牙,盯着那张睡颜,“好!我来吓吓他……敖丙,你若敢不醒,我就当着东海全族的面,裸!奔!”
敖丙听不见,混天绫却连连颤动,卷上哪吒手腕,仿佛表示着“别用我搞事情。”
哪吒脸一黑,攥着混天绫怒吼:“敖丙!要不要动静?赶紧用你的本体阻止我发疯!”
猛然间,敖丙真的动了。
唇间吐出一个轻不可闻的声音,像潮起时浪端最安静的那一刹:“……哪吒。”
哪吒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说话了!他刚才是不是喊我了?师父,他是不是醒了?”哪吒的声音陡然提高,整个人像个被点燃的火药桶,蹦起来一把抓住太乙真人的袖子,摇得对方差点闪了老腰。
“哪吒,你再晃下去,别说敖丙醒不过来,为师先晕过去了!”太乙真人捂着胸口,喘了两声,眼角余光瞥向床上的敖丙。
真是邪门了,那小龙竟然真的轻轻动了动指尖!
太乙真人眼神一凝,翻手摸出一小瓶灵气补丹,直接塞进敖丙嘴里。那动作熟练得堪比厨房老少爷们儿抖锅。
哪吒凑得近,“他嘴动了!师父,他真的动了!”
敖丙却仍旧闭着眼,只是斜斜皱起的眉间似有某种无声的挣扎,他的唇微微翕动,仿佛用尽全力吐出了两个字:“闭……嘴。”
“哎呦他还嫌弃我!”哪吒先是傻笑,随即回过味来气得直跺脚,“敖丙!你都快成龙干了还有力气挑刺?!”
“好了,你见少了大龙的意志力吗?”太乙真人白了他一眼,眉头紧皱,双手飞快掐诀,在敖丙胸前按下一道清灵符印。
伴随着那符印亮起,敖丙的身体像是卸下了某种沉重的枷锁,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终于缓缓睁开双眼。
水雾般的蓝瞳亮起一线微光,映着哪吒那张瞪得快比龙眼还大的脸。
敖丙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哪吒,别这么吵。”
“吵?你还说我吵?”
哪吒眼眶发酸,却咧开嘴露出个张扬的笑,直接扑上去用力抱住敖丙的肩膀,
“我告诉你,我当着东海族人裸奔的宣言还没兑现呢!你刚才再不醒,我就…!”
“……”敖丙脸色一僵,僵硬地推了推哪吒,声音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断,“那你现在可以住嘴了吗?毕竟……那画面……还是免了吧,我可没脸嫁给你”
“呦呵,你小子还笑我?”哪吒见终于撬开了这个病号的嘴,倒也没记仇,自顾自地揍了敖丙几拳肩膀,力道却轻得像在碰瓷,“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你这点自觉有吗?”
敖丙垂下苍白的脸,沉默了一瞬,轻声道:“……抱歉。”
一句“抱歉”让哪吒所有的火气忽然间像浇了水的糯米炭,冒着虚虚的白烟。
只剩一股无名的酸涩堵住了喉咙。
正当这气氛微妙地回旋时,太乙真人一巴掌把哪吒拎了出去,顺手往敖丙额心点了点,冷着脸训道:“好了,他命保下来了,但还要告诉这傻孩子点事实
"敖丙,你是不是缺心眼?龙元那么玩命的东西你随随便便传给哪吒?真不怕你整条命都得丢下么?要是龙王知道,不得气死?”
“父王…”敖丙虚弱地强撑起身,想到自已去了趟龙宫没把‘破界梭’找到,还没救回敖广。自已就命丧那巨鲨兽。
屋内,敖丙头靠在床头,眉间的浅皱还未完全舒展。他深吸了一口气,本就虚弱的身体被一句话冲撞得差点喘不上气,“师伯……我们没找到‘破界梭’,还……还有师父他……被海底旋涡卷走了……不知道去向……”这话一出口,不知他是愧疚更多,还是心痛更多,但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耗尽了所有力气。
太乙真人听完,只沉着眉,搓了搓手上的道袍,目光幽深,若有所思。门外,一直守在廊下的李靖夫妇倏地听见屋内传出声音,尤其是敖丙那微弱的语气,顿时大为振奋。
“他醒了!太乙真人真的把那个小龙崽救过来了!”殷夫人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拉着刚打算推门而入的李靖衣角,几乎是用力摇晃着,即便没有血缘但此刻竟激动如亲子复生一般。
李靖轻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夫人,冷静些。那……那毕竟是龙王之子——不得无礼。”
屋内却并没有受到外界轻微的骚动打扰。哪吒一直停在床榻边,敖丙每说一句话,他的肩膀便僵硬一分。待到听完整段话后,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从椅子上直接一头凑了过来,用力握住敖丙的手,声音颤得都不是他的:“你这个傻龙,你命都快没了,还想着别人!你怎么不想想我——!”
太乙真人被这突然爆发的情感搅得轻叹一声,觉得自已作为师父的威严正在一点点流失。他转身去屋角捡起刚喝完的仙茶杯,却听身后哪吒炸毛般地在喊:“闭嘴什么,闭嘴!你都要死了还让我闭嘴?敖丙,我才不闭嘴呢!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拼命把什么该死的龙元塞我体内,我才不会眼看着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敖丙被这一连串的责骂和喊叫弄得头更晕了些。他眨巴了一下那双像海天相融般澄澈的眼睛,轻轻开口:“哪吒……别这样。”
“叫我别这样?”哪吒的声音一滞,红着眼眶死死盯住他。他忽而哼笑一声,仿佛情绪控制在此刻彻底失控,“可以,你别这样先!不是赶着救我吗?不是给我拼命吗?你自已想想,这条命搭给我了,是打算以后让我天天跪拜你?”
敖丙听着,虚弱地挣扎着抬起手,想安抚他。但哪吒抓住了他的手,抓得那般用力,甚至还有几分近乎失控的颤抖。他低头盯着敖丙的手掌,那里冰凉得像没了阳气,薄薄的手背上隐约可见青色血脉,仿佛一个稍不注意就会从他掌心滑走。哪吒看得心头一阵针扎的疼。
“敖丙……下次不要这么做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张扬激烈,而是低沉哑涩,带着一种他从未在人前流露过的脆弱。
敖丙低声叹了口气,轻轻挣了挣手,却没能从哪吒那里挣脱。他的唇角倒是微微挑了一点弧度,好似在笑,又好似在说,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哪吒……”他的声音微弱,却一字一顿,“只要你还好,这一切都值得。”
“值得?”他低声笑了一下,嗓音喑哑得像是在哭,“敖丙,下次你敢再做这种傻事,我就……我就把你绑起来,再也不放开你,真的!”
敖丙眨了眨眼,嘴角扯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你绑得住吗?”
“你……”哪吒一噎,恨不得抡起拳头锤敖丙一下,偏偏对方虚弱得像一阵风都能吹散,他咬咬牙,最后只恼怒地抓开话题,“别得意!我警告你,以后你命是我的、不许代!命都不要的龙,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敖丙喟然叹气,但蓝眸里却是柔光潋滟。他没回答,只用力握了握哪吒的手,像是已经给了应答。
太乙真人默默在一旁叹了口气,实在对两个孩子日渐羞耻的互动无能为力。“好了!敖丙命保住了你就收收你的小性子!不想让别人瞧热闹是不是?”一边说着,却自已先抢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夫人,李大人,能否再送点汤药来还有给我来壶酒和小菜补补元气”
殷夫人脸上的焦急终于彻底放下,愈发感激地抹了眼泪,李靖僵硬地笑了笑,抬手合了抱拳。
屋内,哪吒目送师父和父母麻溜脚步出门,自已转身重新守回敖丙身边。只是这一次,没有多话。
安静间,哪吒小心翼翼地将敖丙额边散乱的青丝拨开,露出的仍是那张苍白却带着薄汗的脸。
他在心底斥自已笨嘴,却忍不住更靠近低语:“敖丙……等你好了再跟我算账吧,我……我还能抱紧你就当是赚到了。”
说到这里,哪吒心里不自觉地涌上一股酸涩,恍惚之间竟有几分委屈。
不过眼前的人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色,情绪再复杂也全都化成了柔软与不舍。
轻轻靠得更近了一些,声音细如蚊蚋,却带着他自已都未察觉的浓浓情意,“你这样……下次千万别再让我这么害怕了,好吗?”
敖丙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他费力地睁开了双眼,许是还未完全醒透,连那片本该清亮的蓝色也蒙着一层朦胧的水光。
嘴角极轻极轻地牵起一点弧度,声音低得像梦呓般溢了出来:“傻瓜…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可是……可是突然就有你在耳边吵吵嚷嚷,把我从那么远的地方叫了回来……”话到此敖丙声音越来越轻,眼神却越发温柔,像是将一腔深情全都凝进了哪吒的眼眸里。
“唔……”声音陡然顿住,敖丙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话语便被唇边倏忽落下的一片温暖打断。
呼吸带着几分急促,可满心的慌乱与埋怨却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哪吒再也抑制不住压在胸口许久的情绪,如潮水般漫过理智,只想无所顾忌地将心上人拥在怀中,用行动告诉他“别离”这两个字不可能发生在他们之间。
温热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敖丙怔愣了一瞬,混沌的意识逐渐回笼。唇上轻柔的压力,带着一丝颤抖,像羽毛般拂过他敏感的神经,激起一阵细密的电流。他本能地想要躲闪,却无力地发现,自已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哪吒的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却又饱含着压抑已久的深情。
他像个渴求糖果的孩子,贪婪地汲取着敖丙的气息,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已的骨血里。
敖丙的睫毛微微颤动,朦胧的视线中,哪吒的脸庞在眼前放大。那双平日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眸子,此刻却温柔得像一汪春水,倒映着他的身影。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缠绕在他身上的寒意。他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自已沉沦在这温柔的漩涡中。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敖丙几乎忘记了呼吸。
直到哪吒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唇瓣,他才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传来一阵钝痛。
“咳咳……”
哪吒慌忙扶住他,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敖丙摇了摇头,虚弱地笑了笑:“只是……有点喘不过气。”
哪吒的脸色瞬间变得五彩斑斓,像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精彩。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已的脑袋,低声骂道:“我真是个白痴!都忘了你刚醒来……”
敖丙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哪吒瞪了他一眼,语气却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
“笑你傻。”敖丙的声音依然虚弱,却带着一丝调侃。
哪吒哼了一声,别扭地转过头去:“我这是关心你,懂不懂?”
“懂,懂。”敖丙笑着应道,心里却涌起一股甜蜜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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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瑶台静谧如水,然而被禁锢的敖广却无法感受到这份祥和。
手腕上的锁链因长时间的挣扎而深深地嵌入皮肉,磨出一道道血痕,鲜血顺着铁链蜿蜒滴落,将冰冷的地面染上一片暗红。
他闷哼一声,眼角微微抽动,却强忍着任何声音溢出口。
他急促地抬手掐指推算,当那一抹模糊的天命因果烙印在脑海中时,敖广的瞳孔猛然收缩,气息倏然紊乱,竟是他的儿子敖丙,出现了灭顶之危,现在不知生死?
忍痛跪倒在结界中,声音沙哑却带着决绝:“天帝,求您放我回去!敖丙不能死,只要能让他活下去,无论让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生死也罢,尊严也罢”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可回应他的,只有满室寂静,连一阵风声都听不见。
只见他双目赤红,目光带着痛彻骨髓的哀求,四处环顾,无数次高喊“天帝在上”,却始终未见那高高在上的无上神灵显身。
渐渐地,敖广声音嘶哑至尽头,跪得发颤的双膝猛然坠地,发出“砰”的闷响。
苍白颤抖的唇语无声地一遍遍复述“敖丙”这个名字,而天帝,却早已不知去往何处。
“龙王……龙王——”这声音清脆却透着一丝急切,仿佛冰冷的长夜中骤然掠过的一缕暖风,在凝滞的空气中久久回荡。
敖广的耳朵微微一颤,宛如从无尽的沉沦中捕捉到一道生机。
随即缓缓抬起头,疲惫的目光穿过镌刻着繁复纹路的结界屏障,迎上了那熟悉的身影。
结界之外,鹤童伫立光影间,素袍随着微风飘摆,眉宇间遮不住焦虑与不安。
他手中握着一枚泛着微光的赤金令牌,目光定定地落在敖广身上,似是在传递某种无声的讯息。
敖广的身子猛地一颤,如同枯木逢春被注入最后一丝生机,那干涸的咽喉中仿佛有无数烈焰在翻腾,强烈的渴望冲破了封闭的胸膛。
他眨了眨因疲惫失神而微干的眼眸,目光死死地锁定那赤金令牌,仿佛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胸口的气流翻滚着.
声音低哑却充满决绝地从齿间迸出:“仙家,求你放我出去!”紧接着声音陡然拔高,蕴含着撕裂灵魂般的悲痛,“我要去救敖丙,我儿不能死!”
“龙王,莫急 你儿敖丙他被真人已经救回,现在并无大碍,你且在此等待时机,我们一定能救你脱离苦海”鹤童的声音宛如一条清溪穿透了浓雾,将那濒临崩溃的敖广唤回了几分理智。
他眼神一闪,死死盯住鹤童手中的那枚赤金令牌,眼中浮现一抹挣扎的希冀。
“救下了?”敖广低声喃喃,似乎不敢置信一般,又抬头望向鹤童,声音猛然拔高,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与痛楚,“你方才说什么?敖丙,他真的……活了?”
“是。”鹤童点了点头,目光诚恳而郑重,“真人护下了他”
敖广锁链束缚下的双手微微握紧,却因太过用力而颤抖得发白。
喉间低低哽咽了一声,随后深深低下了头,额角贴在冰冷的青石地面,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一般瘫倒在地。
良久,敖广才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久久未散的痛意,“我儿无事,便好。多谢真人,多谢对他的护佑。”字句中透出的,竟是满满的疲惫与隐忍。
“龙王。”鹤童见状不忍,劝诫道,“既然小殿下无恙,那你自当保重自身。大局未定,你需忍辱负重,等待时机才能反败为胜。若您倒下了,龙族又该如何面对这滔天困局?”
敖广没有抬头,只是惨然一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我尚有何尊严可言?昔日敖广何等威风,又何尝想过,会有今日这般苟活之状?”
语气平静得诡异,没有一丝波澜,但藏在言语中的自嘲却如潮水般袭来。
鹤童心中微痛,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口。目光移过那层结界,望着敖广身后晦暗不明的影子,他的语气稍有些急迫,“龙王,令牌在此,有它在我手,定能寻得脱困之法。届时,还请您配合。”
敖广缓缓抬起头,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紧盯着鹤童,声音低沉而坚定,“鹤童,那是我最后一次妥协,也请你务必记住——一旦我重获自由,我会让这天地,再次见证龙族的骄傲。届时,我必手刃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