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他还是没想明白:陈若愚就算是幼年丧父,对于父亲没有印象情有可原,但为何对抚育他到十二岁的母亲也只有个模糊的轮廓,就让人疑惑了。
似乎他的记忆从进入天玄子门下之后才变得清晰起来,只要被人触发,便能马上回忆起来。
而在此之前,也就是出生到十二岁左右的记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似乎被锁住了一般。
见到他蹙眉沉思的模样,似乎心有歉疚,采薇暗暗埋怨自已勾起了心上人的伤心往事,便拉住他的衣袖,柔声安慰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以后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当年遇见异兽的时候,你持剑挡在我的身前,说永远不会丢下我的时候,我就想着一定要永远陪着你!”
经她这么一说,陈若愚也想起了那段极为惊险的往事。
那年他入门不过一年多,采薇更是刚到青云宗,对于年龄相近、外形又很出众的陈若愚甚为亲近,他也乐意带着这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到处瞎逛。
在两人到璇玑峰后的荒凉山谷玩耍之时,却遇上了匿迹百年的巨兽之王:金睛白猊!
它的身躯如山岳、尖牙似利剑,周身鳞甲闪耀着异样的光泽,走过来的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从它鼻中喷出的气息如同白烟一般凝聚不散。
两人被这头极为狂暴凶猛的异兽吓得瑟瑟发抖,不要说是他们两个刚入门的弟子,就算是长老和掌教来了,也未必能够轻易应付。
陈若愚本想拔腿就跑,但他的脑海之中却有一个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不断提醒他:
不能跑!不要动!
盯住它的眼睛!
让它相信你没有恶意,也没有畏惧!
他不知道这声音来自谁,但让他产生了莫名的信任感,于是他扶起了吓倒的采薇,硬挺着站在原地,挡在她的身前。
“我怕!”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不会!我们的命还长着呢,你躲在我身后,说不定白猊吃了我就饱了。”
陈若愚的腿肚子也在发抖,但他总算是硬生生顶住了。
“不!若是师兄死了,我也不会偷生!”
在他身后的采薇也变得坚强起来,两个孩子、两只手紧紧拉在一起,须臾不分。
说来也怪,白猊在他们两人身前绕了几圈,还嗅了嗅气味,还与陈若愚的眼神对视了片刻,最后却没有发动攻击,而是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等到巨兽消失的那一刻,劫后余生的两人几乎同时坐倒在地,喜极而泣!
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采薇便将一颗心系到了这位勇敢无畏的少年身上,即便日后风风雨雨,他又招惹了不少女子,也从来没有让她动摇。
随着采薇这两年出落的越发美貌,引来了无数的仰慕者,其中就包括年轻的修行天才、大师兄韩灵蕰!
但是无论他为采薇做了多少事,送了多少灵丹妙药,说了多少甜言蜜语,都没法打动她!
这一切让出身高贵的昌黎韩氏、素来无往不利的韩灵蕰大受挫败。
最令他没法忍受的是,犹如鲜花般的采薇师妹竟然钟情于空具皮相、实则是个修行废材的浪荡子!
羞恼之下,他动用了大师兄的权力,暗令门下师弟抓住一切机会对陈若愚进行羞辱、打击,甚至在切磋之时暗下重手,就是为了逼迫他精神崩溃,从而离开青云宗,主动消失。
不过这陈若愚也算顽强,即便如此窘迫、难堪、常常遍体鳞伤,就是不走,好像他看准了这些人不敢要他的性命!
此时采薇依偎在他的身边,说着往事,感觉心满意足、幸福无比,还习惯性的用头蹭了蹭陈若愚的肩膀,就如同一只吃饱喝足的小猫。
陈若愚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压下心头的疑问,柔声道:“采薇师妹,你这么晚来找我,应该有什么急事吧?”
被他这么一提醒,采薇呀了一声,站直了身子,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去,神情却已经变得严肃起来。
“演武大会的事,你知道吗?”
陈若愚一惊,怎么韩灵蕰、谢无咎两个,还有采薇师妹,都对这个演武大会如此重视,难道其中真有什么蹊跷?
“每年一度的演武大会,不就是考较弟子的修炼进境?反正每年我都是垫底,不过是再丢人现眼一回罢了。”
他也想起了往年参加大会的时候,自已都是三招两式就被人击败,成为了其他人升级的背景板和垫脚石,也早就习惯了。
对于意中人的修行天赋,采薇也很无语。
即便是一个资质中等的人,按照宗门的修行要求苦学苦练,五年之后多半也能跻身紫衣的行列,而自已更是只用了两年时间。
如此俊朗不凡的陈若愚,在黑衣这个等级熬了六年,竟然毫无进步,实在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不管她如何帮忙,甚至不惜将自身修炼的真气传导一部分给陈若愚,也难以使其有所精进。
久而久之她也就接受了这一点,打定了主意,想着等她修炼大成之后就能保护若愚师兄。
“这一次不同!”采薇的神色甚至有些惶急,“我得到消息,说是有人要趁着演武大会痛下杀手,让你成为废人!”
“哦,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是否准确?”
陈若愚心想,看来有人要对付我是真的,嘴上却装着毫不在意的问道。
“当然准确!”采薇见他一脸不相信,扯着他的袖子说道,“我哥哥是缥缈峰天瑛子长老座下弟子,这是他告诉我的!”
青云宗五大长老各占一峰,共同拱卫着位于中央的升龙台!
升龙台是掌教真人所居之处,供奉着历代掌教的牌位以及宗门传承的秘籍、珍宝、灵药。
陈若愚、采薇所在的是璇玑峰,而采薇的兄长采和就在缥缈峰修行。
为了避免同门之间私相授受,每年比试都要有两峰相争。
每三年抽签一次,今年便轮到璇玑峰对缥缈峰!
也就是说,若要对付陈若愚,下手的必然是缥缈峰弟子。
“要不你跟采和兄打个招呼,让他手下留情,不要伤我的性命?”
听到陈若愚还在开玩笑,采薇蹙眉跺脚,焦急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对你素来看不上,若不是我拦着,恐怕第一个教训你的就是他!”
陈若愚眼前浮现出了一个面容沉毅、不怒自威的青年形象,笑着说道:“那倒是!比起缥缈峰的第一弟子,我的差距还是大了些。”
就如同璇玑峰的韩灵蕰一般,缥缈峰的兰采和是一名真正的修行天才,也是天瑛子长老最得意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