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馆宛如隐匿在滨海市喧嚣中的一片净土,是这座城市唯一坚守传统韵味的茶肆。
踏入其中,仿若穿越时空,古色古香的氛围扑面而来。木质桌椅摆放得井然有序,纹理间似流淌着岁月的故事,空气中悠悠弥漫着淡雅的茶香,丝丝缕缕萦绕鼻尖,叫人心神安宁。
可宁静雅致之下,消费价格已今非昔比。一壶龙井标价 888 元,即便是相对平价的崂山茶,也要 88 元一壶。
眼镜男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显然觉得要点低档茶有些过意不去,刚要张嘴说话,萧剑锋却眼疾手快,抢先高声喊道:
“来一壶崂山茶,再加一盘瓜子。”
一旁候着的小厮听到这话,嘴角瞬间耷拉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失望之色。 眼镜男嘴唇轻抿,还欲再言,萧剑锋却笑着打断他:
“我还是喝崂山茶顺口。”
没过多久,萧剑锋便知晓了眼镜男的情况。
原来他姓林,在机关从事财务工作,每日与枯燥乏味的数字打交道,工作内容单调至极。不是在核算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就是陪客人出去吃喝玩乐,应付各种场面。
今日便是陪着客人出来吃饭。待用过午饭后,客人嚷着要去洗桑拿,他实在觉得无趣,便叫司机陪着去了,自已则抽空溜到芝麻街随意逛逛,权当散心
。 林先生平日里就痴迷于书画,倒也并非期望能在这方面取得多大的造诣,只是沉醉于书画世界中那片刻的宁静与纯粹,借此净化自已那颗在琐碎工作中疲惫不堪的心
。谈及之前在金煌阁的遭遇,他不禁苦笑摇头,说是瞧见那个花瓶上的字与纪晓岚的字迹颇为相似,心中好奇不已,哪晓得差点就被讹诈两万元。
其实,这般事情若真闹大,公开了自已的单位,谅那店家也不敢真的讹他,只是如此一来,在单位里难免会落下话柄,毕竟这芝麻街在众人眼中,似乎不是一个机关工作人员该常来闲逛的地方。
往昔岁月里,无论是曾经的原主,还是来自后世的萧剑锋,若是碰到一位大叔在面前絮絮叨叨地诉说着自已的苦恼,还提及什么书画之类的话题,怕是早就心不在焉,找机会溜之大吉了。
即便一时逃脱不得,想必也会在一旁呵欠连天,只觉乏味至极。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萧剑锋体内早已融合了纪晓岚的技能与才情,对这书画之道也有了几分心得,眼下听闻林先生这般诉说,竟像是遇到了知音一般,两眼放光,兴致盎然地与对方攀谈起来。
这两人,一个青春年少,一个已至中年,本应有着深深的代沟,可谁曾想,他们却相谈甚欢,越聊越投机,没过多久,便抛开了年龄的差距,以兄弟相称,那热络的劲儿仿佛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一旁伺候的小厮瞧在眼里,心中暗自嘀咕,尤其是当他第三次送上茶来,看到两人依旧谈笑风生,眼神中满是惺惺相惜之意,不禁咋舌,心中笃定这两人莫不是有什么“断袖之癖”?不然,怎会如此投缘,全然不顾及旁人的眼光。
萧剑锋自始至终都未曾提及在金煌阁时老板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放他们离开,而林先生也是真真切切地没有瞧出其中的端倪。
待到第三壶茶的热气袅袅升腾而起,林先生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紧紧地锁住萧剑锋,开口问道:
“萧老弟,你且说说,先前在金煌阁那档子事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老板为何会突然松口?”
萧剑锋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初见林先生时,便觉得这位先生气质儒雅,神情和善,莫名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而后在交谈中,从林先生的只言片语里,他心中渐渐完成了拼图。
如今,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位林先生,正是自已心仪的姑娘林婉儿的父亲!难怪初见时就觉得格外亲切。
见林先生这般追问,萧剑锋也不再卖关子,清了清嗓子说道:
“林先生,不瞒您说,我前些时日机缘巧合之下,学到了一些考古方面的知识。今日在那金煌阁中,我一眼便瞧出那个小挂件可不简单,它大有来头,在市场上的价格至少在三万以上。
而那个花瓶,实则是不值钱的现代工艺品,包括您打碎的那个。我琢磨着,那挂件有可能是店家用来售卖高级赝品的‘鱼饵’,只是赝品卖出去了,这‘鱼饵’却被遗落在了角落。
当然,也不排除是下面的店员粗心大意看走了眼。不过那老板显然是个识货的主儿,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的玄机。我要是不故意打碎那个花瓶,他肯定会找借口退货,最多送我一个廉价的工艺品了事,可那样就没办法帮您摆脱困境了。”
。。。。。。
萧剑锋回到家中。刚一进门,他就急不可耐的喊道: “纪晓岚,我真的受够了!”
“那个黄氏集团,还有像阴魂不散一样时刻盯着我的那个副所长,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哼,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纪晓岚那略带嘲讽的声音在萧剑锋的脑海中突兀地响起,
“你都把人家的腿打断了,钱也偷走了,现在倒好,自已反而在这里叫苦不迭,受不了了?资料都在抽屉里,自已找吧。”
萧剑锋听闻此言,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自已的手臂:这又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干的? 他缓缓伸出手,拉开了抽屉。
厚厚的一沓纸稿上写了各种信息,字迹工整而又秀丽,一看就知道是出自纪晓岚之手。
“纪晓岚,你这是亲自上手了?”
“哼!我当然要自已动手了。”
纪晓岚得意说,
“你梦游的时候写的字,简直就是鬼画符!所以,我就让你处于做梦的状态,这样我写起来也方便。”
“好家伙,你还真行啊!”
萧剑锋一边惊叹,一边仔细地翻阅起来。
“还有件事,”
纪晓岚突然提高了声调,
“周末举行的拍卖会可是有惊喜吆!”
萧剑锋找到了那张记录着周末拍卖会的纸张。 纸上写着几个大字:乾隆的夜壶,有裂缝。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那浩瀚无垠的天空。
就在这时,纪晓岚调侃的声音在他的脑袋中响起:
“我说,你往哪看呢?我可告诉你,这个夜壶,它确实是条大鱼!”
萧剑锋一听,满脸的疑惑,他不耐烦地回应道: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这破夜壶到底有什么玄机?”
纪晓岚清了清嗓子,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
“你可知道这个夜壶背后隐藏着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这夜壶啊,其实是汉高祖的遗物。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乾隆发现了这高祖用过的夜壶,立刻命内务府的人清理一番,准备好生珍藏。
可谁能料到,岁月无情,这夜壶历经千年的沧桑,早已脆弱不堪。内务府的人在清理之后,竟然发现夜壶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于是,这些人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们找到了汉武帝当年的三件套鼻烟壶,从中取出一件,巧妙地将其堵在了那夜壶的裂缝之上
。所以,你现在瞧这尿壶的模样,是不是觉得有些怪异?”
萧剑锋听着听着,脸上的不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纪晓岚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去年拍卖的汉武帝鼻烟壶三件套中的另外两件,一件拍出了二百八十万,而另一件更是高达三百五十万!而整个三件套的估价,足足达到了两千万!
这下你总该明白这夜壶的价值了吧?单独一件鼻烟壶的价格不如凑成完整的一套。而那剩余的一件,此刻就在这个夜壶之中!”
萧剑锋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犹如川剧中的变脸一般,变幻莫测。他心中暗自思忖:
这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可就是太好了,好得让人有些害怕。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么贵重的宝物,一旦落入自已手中,恐怕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望着那虚拟的夜壶影像,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无奈,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可能带来巨额财富的宝物,而是一块刚从火炉中取出的烫手山芋。
纪晓岚在他脑海中不屑地冷哼一声:
“你呀,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听好了,这次夜壶的起拍价已经降到区区一万元了,你可知为何?还不是因为上次起拍两万都无人问津,最后尴尬流拍。
你大可先将其拍下,后续再寻一位有雄厚实力的大佬合作。如此这般,既能稳稳收获宝物潜藏的巨大利益,又能巧妙地避开那些可能随之而来的风险,这般好事,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萧剑锋听闻此言,心头不禁一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动之光。然而,这丝光芒很快又被他眼中的阴霾所掩盖,他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说道:
“如今我们手头已经积攒了这般多的钱财,何必再去趟这趟浑水,招惹这些不必要的是非呢?”
纪晓岚的语气中满是嫌弃,就像一位恨铁不成钢的严师:
“哼,要不这样,把这个机会给林继云如何?那林继云身为财务,前几年为了国企上市,协助做了高达五百万的假账。
现今,指使他做这等事的领导已撒手人寰,那五百万的财务窟窿就如同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悬在他的头顶,稍有不慎,便会将他的前途炸得粉碎。
五百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你把这机会给他,也算帮他解了后顾之忧,省得他整日提心吊胆,被人揪着这小辫子不放。”
萧剑锋一听,心中窃喜,他微微抬头,嘴角上翘:
“说起来,今日我还与林继云碰了面,机缘巧合之下,我们二人相谈甚欢,还以兄弟相称。干脆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坦白了吧。就你做的那些破事,再发酵下去,林婉儿就彻底飞了。”
纪晓岚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那声音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沧桑:
“罢了罢了,这祸事终究是因我而起,那我便好人做到底,帮你一把。今夜我便辛苦一番,将那《阅微草堂笔记》未曾来得及出版的几则内容撰写出来。你可晓得,这几则笔记在如今可是货真价实的孤本!”
萧剑锋听闻,心中猛地一惊,暗自腹诽:到底是你辛苦还是我辛苦?这一夜过去,怕是自已又得疲惫不堪了。
正欲开口询问那几则未出版原稿的下落,纪晓岚却抢先一步说道:
“你也不必问了,实话告诉你,那些原稿啊,之前都被我随手垫在裤裆里,后来扔到茅房去了!”
萧剑锋只觉一阵晕眩,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为那即将诞生的孤本而期待,还是该为那被丢弃的原稿而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