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极为平静地站在男孩面前,向他伸手。
男孩剔透的棕色眼睛盯了她一会,没有伸手,而是快速又坚决地出口:
“我才不要嫁给你这个傻子!”他赌气一样扭头。
女孩点点头,收回了手。
她慢悠悠地穿过大人们的注视,穿过孩童的嬉笑,走到了外面,在树下盘膝而坐。
“那孩子果然是个傻的。”
“嘻嘻嘻,叫她去她就去,真好玩!”
女孩充耳不闻,只是兀自看着树荫下阳光的碎屑。
又过了许久。
小皇子卸下了金银,悄悄溜到她身边。
“我真讨厌那些人,我才八岁就老想着和我联姻!”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气鼓鼓的。
“那些小孩们也好幼稚好讨厌啊……”
他嘀嘀咕咕抱怨了很久,反正对方是个傻的。
“……对不起,”最后他说,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看不清他的神色,“我不是对你生气,我只是对他们生气。
可是如果我不跟你生气,那么这场闹剧就不会结束。”
女孩子依旧没有反应,像一具人偶。
“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再见了。”
女孩平静地坐着,一直到被扇了一巴掌,周围看到的人都视若无睹一样继续各自闲话。
“孽障,净给我丢脸!”
“给我滚回去!”
女孩继续平静。她平静地站起来,平静地伸出手——
其实没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男人带着心口的血洞倒下时,他睁大的眼睛也显示出了这个人的不可置信。
“护驾!快护驾!”伴随着一声惊喊,人群沸腾起来。
一群大人被侍卫护着,面前依旧是那个平静的小女孩,和她面前那具逐渐僵硬的尸体。
女孩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人群。
她继续平静地拖起生父的尸体,一步一步向宫外走去。
“……就地诛杀。”皇帝冷冷看着小孩子的背影下令。
侍卫们冲了过去。
女孩子依旧非常平静。
她无风无波地回头,侍卫们也无风无波地倒下——
等等一大片人头齐齐落下的场景怎么也不算无风无波吧!
这下连皇帝都蹙眉。
“敢问阁下何人?”
这显然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能力范围。
女孩慢吞吞回头:
“一个npc,不必知晓我的名姓。”
她再没管身后人的感想,只是拖着男人的尸体离去了。
天弱在院里坐下,生父的尸身被她随意丢弃一旁。
她静静看着天空,一直看到日升月落,看到儒悯出现。
他像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飘进来坐下。
“天弱。”女孩微微颔首。
男孩把头拿下来放在她怀里。
女孩低头看着怀中头颅,上面精美的五官仿佛描绘而上栩栩如生,却唯独不似真人。
“天弱,这样的事还要循环多少次?”头颅鲜红的口腔张开,里面没有牙齿,只是白森森的骨骼,隐约还能见到里面数不清的扭曲人形哭喊不止。
天弱轻轻摸了下他的脑袋,触感如同上好的玉,她又多摸了两下。
她摇了摇头。
儒悯露出一个咧到耳根的笑容:“你看,我都循环了多少次,”旁边的无头身体靠过来,手指一个一个点着那些人影,“这么多我,我已经要撕裂了,天弱。”
“我们已经搞成了这样,我不信会没有人来干预的。”女孩终于开口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来回应她。
她轻轻擦拭儒悯的血泪:“我们在一起呢,我和你一起,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