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黑色的皮卡,一辆载着林琬的生理上的父母,一辆载着小时候的她。
车是全黑,就连牌照的颜色也和平时见到的不一样,黑底白字,金属质感在太阳光下透着冰冷的触感。
“跟上去?”寻月走在最后面,他压低嗓问林琬,这是林琬的事,他认为在这儿发生的所有事必须过问林菀的感受。
“诶,你们还没跟上去呢?”鬼差抱着巨大的镰刀从医院走出来,“我要收工啦,有缘以后再见,若再换曼陀罗香,记得拿对等价值的物品,这次就算我个人情,走啦,再见。”
林琬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地下走,身后跟着父母灵魂最原始的模样,半透明的灰色,双眼无神死死地盯着鬼差手中的镰刀,一步一步往地下走。
“爸、妈,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们的灵魂,这一次真的再见了。”林琬含着泪低声道别,等他们的灵魂完全消失后,用气裹着自已来到黑色皮卡中。
“这里挤不下了,你们几个男的去父母那辆车去!”何文成边抱怨边推搡离她最近的柯取途,等她们走后,定定地看着昏迷在床上的幼年林琬,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头,“你说,当发现自已与人有异时,她会不会害怕?”
“并不会。”林琬在一旁的凳子坐下,“害怕的永远是别人,不会是我,何文成,你出生在何时呢?”
“唐玄宗是我父皇,唐朝覆灭后,我改了姓,与当时的甲方何邀姓。”何文成坐在林琬对面,“生来有异,对外说我夭折,实则把我送到高山中抚养长大,马嵬坡那件事发生时我也在场,只是没人看见我。”
何文成笑着说起过去,林琬清楚地看见她眼底的泪,静听她继续往下说:“那时我认识的第一个异人是寻月,他阻止我插手阻拦贵妃的死,并告诉我‘我们生来有异,本就是破坏自然规则,长生不死的是我们,不是常人,更不是一个时代。’。”
“那……”林琬心底涌起千层浪,许多话呼之欲出,却说不出口,只落下一句,“贵妃她真的很美吗?”
“不,不是美,是很美好。”提起贵妃来,何文成笑容越发鲜活,“很美好,她虽然没见过我,我却见过她好多次,她跳舞奏乐时宛若天边来访的仙子,一颦一笑足以牵动在场所有人的心。父皇很爱她,不过仅此而已。”
说到最后,林琬看见她的脸暗下去,历史写就的过去少有不添油加醋的时候,也许亲历者才更有资格批判当年。
“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车停了,跟上去吧。”何文成忽然笑出声,阴恻恻的,好像想到一些不好的事。
林琬点头,只见黑衣人们拉开皮卡的门,将车上睡着的幼年林琬抱到准备好的金属铁笼中,何文成站在铁笼旁,冷冷地看着铁笼里的幼年林琬,笑出声来:“一千多年过去,关人的法子还是铁笼啊。”
林琬看她笑,心中涌起心酸,随着长大,人似乎都会美化过去安慰现在,又在触景生情时承认过去遭遇的一切。她也跟着笑出声来,上前挽起何文成的胳膊,用沙哑的声音说着:“走吧。”
这里是一个修在深山里的研究院,没有名字,严格来说建筑群体外面没有任何字符表明它的身份与用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幼年林琬被装进铁笼中后转移到另一个稍微大点的皮卡。
林琬、何文成、启明、寻月、柯取途五个人碰上,默契用气隐身,紧紧地跟在铁笼身后,前方不远处走来素面朝天的研究人员,看他们阴沉沉的脸,估计好几年没接触过新鲜的太阳,像鬼。
“这破地方本以为可以养老,没想到还真有奇怪的人,就是这个小女孩吧,看起来和我们没什么区别呀。”其中一名年纪稍大的女人伸手摸了摸幼年林琬的脸,“软乎乎的,真可爱,以后一定是个大美女。”
“别摸了,那边来的消息可是说了,这女孩浑身上下粉碎性骨折,要是寻常人早就死了,她父母就是个例子,可她好好地活下来,在短短一个小时内恢复如常。”
“啧,这听起来好恐怖,就是修仙小说里炼气层的修仙弟子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吧。”
“我看你真是看修仙小说入魔了,先把人送上去,咱们这超能力研究院终于是开张了。”
她们一边运幼年林琬,一边谈笑风生,目送林琬进入硕大的玻璃房,好奇地站在一旁观看,嘴里问着一旁操作仪器的长者:“张老师,真要这么做吗?”
“当然,你们难道不想看异能者如何使用异能吗?”被喊张老师的是位六十多岁的老者,满头银发,脸上皱纹横生,她拉下控制杆,一脸期待地看向幼年林琬。
“她在干嘛?”
“放电。”林琬小声回答启明的话,“研究嘛首先要熟悉研究对象特点,他们当时认为我的特点在于修复。”
电落下一瞬间,白色的气团充斥着整个真空玻璃房,控制台前的老者惊讶地望着这一切,连连后退,还是被另两个女人扶住才没摔倒在地,他回神后惊讶地说着:“看见了吗。世界上不止我们人类,还有另一种奇怪的人。只要研究出他们是如何获取异能,再运用到我们息息相关的生活中,什么癌症绝症罕见病等等都不是问题。”
幼年林琬收回气,徒手劈开铁笼,走到玻璃墙靠近中控台处,抬手用气控制中控仪器将其捣坏,后成功走出玻璃房,走到老者身前仰头问:“我做错什么事了?爷爷你要放电电我?我要去找爸爸妈妈。”
“你爸爸妈妈死了。”老者冷冷地说着,却不敢靠近林琬,那可是亿万伏电,竟没伤到她分毫。
何文成拉拉身旁的林琬,低声问:“你不是说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受到非常大的伤害吗?”
“刚刚亿万伏的电不算?”林琬说完翻白眼,指着幼年林琬的头,“瞧瞧,都没头发了。”
何文成想说什么,又像忘记般闭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