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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佳宁的办公室在高档写字楼的顶层。
窗明几净，视野开阔。
办公桌上文件堆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她穿着剪裁合体的职业套装，正专注地看着一份文件。
是关于"铁柱轩"和"靓车坊"的收购后续法律文书。
以及赵铁柱口述的，委托她寻找职业经理人的"合作备忘录"。
备忘录的措辞，充满了赵铁柱式的"豪言壮语"和"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从业多年，形形色色的客户见过不少。
但像赵铁柱这样，既"豪"又"土"，既"精明"又"离谱"的，确实是头一个。
她拿起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
"小王，帮我接通铁柱轩的刘老板。"
"好的，许律师。"
很快，电话接通了。
"刘老板吗？我是许佳宁律师。"
电话那头的刘老板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困惑。
"许律师您好，您好！"
"赵董……赵董今天又来我们画廊了。"
许佳宁心中"咯噔"一下。
"他又有什么新的指示？"
刘老板叹了口气。
"赵董说，我们画廊的格调还不够高。"
"他说，下次要请一些……嗯……仙风道骨的模特，穿着古装，在画廊里抚琴吹箫，说是要营造'沉浸式艺术体验'。"
"还说，要把门口的石狮子，换成纯金打造的麒麟，说那样才能镇得住场子。"
许佳宁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纯金麒麟？
他当自己开的是金库吗？
"刘老板，你先稳住。"
"赵董的想法……比较有前瞻性。"
"我会和他沟通的。"
"关于画廊的日常经营，你还是按照我们之前商定的方案来。"
"那些不切实际的……嗯……创意，先放一放。"
刘老板如蒙大赦。
"哎，好的好的！谢谢许律师！您真是我的主心骨啊！"
许佳宁挂了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赵铁柱，真是不让人省心。
她又拿起另一份文件，是关于"靓车坊"的。
昨天，"靓车坊"的原老板也打来电话诉苦。
说赵董要求他们给所有洗车工都换上燕尾服，戴上白手套。
还说要在洗车的时候，播放高雅的交响乐。
"给每一辆爱车，五星级的呵护，殿堂级的享受。"
结果，那些洗车小哥穿着燕尾服，行动不便，差点把客户的车给刮了。
交响乐一放，附近的居民还以为这里改殡仪馆了，纷纷投诉。
许佳宁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因为赵铁柱，快要完蛋了。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猎豹猎头公司的张总吗？"
"我是许佳宁。"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热情。
"许律师，您好您好！是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给吹来了？"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客户，最近收购了两家公司，一家艺术品画廊，一家高端洗车连锁。"
"需要两位有经验的职业经理人去负责运营。"
张总立刻来了兴趣。
"哦？高端洗车连锁和画廊？"
"这跨度有点大啊。"
"不知道您的这位客户，对经理人的薪资待遇和期望是怎样的？"
许佳宁顿了顿，措辞谨慎地说道。
"薪资待遇方面，我的客户出手相当阔绰，高于市场平均水平没有问题。"
"至于期望嘛……"
她斟酌了一下。
"这位经理人要有极强的专业能力和抗压能力。"
张总笑了。
"这是自然，职业经理人嘛，压力肯定有的。"
许佳宁继续说道。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这位经理人，需要有非常……嗯……非常开放的思维，和极强的包容性。"
"以及，在面对一些……比较天马行空的老板指令时，能够灵活变通，并且保持冷静的专业判断。"
张总那边沉默了几秒。
"许律师，您这位客户……是不是比较有……个性？"
许佳宁揉了揉眉心。
"张总，您是专业的。"
"这么说吧，我的客户，是一位非常有梦想，并且敢于尝试的企业家。"
"他目前还处于将梦想照进现实的初级探索阶段。"
"所以，职业经理人可能需要具备一定的……引导和辅助能力。"
张总干笑了两声。
"我明白了，许律师。"
"您放心，我们会尽力为您物色合适的人选。"
"不过，这种复合型高抗压人才，市场上可能不多见。"
许佳宁叹了口气。
"尽力就好。"
"费用方面，不是问题。"
挂了电话，许佳宁感觉有些身心俱疲。
给赵铁柱当法律顾问，简首比打一场标的上亿的官司还要累。
这时，她的助理小王敲门进来。
"许律师，下午和风华集团的合同谈判会议，资料都准备好了。"
"对方的法务代表己经到了，在会议室等您。"
许佳宁立刻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疲惫与无奈。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
"好的，我马上过去。"
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套装，快步走向会议室。
推开会议室的门，她脸上己经挂上了职业而自信的微笑。
"李总，张律师，久等了。"
风华集团的法务总监和律师见到许佳宁，也都站起身来，客气地打招呼。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会议室里充满了专业的法律术语和激烈的商业谈判。
许佳宁据理力争，寸土不让。
每一个条款，每一个细节，她都反复斟酌，确保己方利益的最大化。
她的思维敏捷，逻辑清晰，语言精准而有力。
与刚才接听刘老板和猎头公司电话时的状态判若两人。
这才是她许佳宁真正的专业领域。
在这里，她游刃有余，掌控全场。
会议结束，双方达成了初步共识。
送走了风华集团的人，许佳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看了一眼日程表，晚上还有一个慈善晚宴的邀请。
是本市一个颇有名气的企业家举办的。
许佳宁原本对这种应酬不太感冒。
但一想到赵铁柱那个"铁柱慈善基金会"也是空架子，她觉得有必要去了解一下别人是怎么运作的。
万一哪天赵铁柱又心血来潮，想把他的基金会也"做大做强"，自己也好有点准备。
想到赵铁柱，许佳宁又有些头痛了。
她拿起手机，想了想，还是给董小花发了条信息。
"小花，赵董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嗯……投资动向？"
过了几分钟，董小花回复了。
"许律师，赵董今天上午说，他打算收购一家濒临倒闭的马戏团！"
"他说要把现代的声光电技术和古代的奇人异兽结合起来，打造一个宇宙第一的梦幻马戏天团！"
"还说，第一个节目，就叫'铁柱飞天'！"
许佳宁看着手机屏幕，眼前一黑。
马戏团？
奇人异兽？
铁柱飞天？
她觉得自己的血压又开始飙升了。
看来，给赵铁柱找职业经理人的事情，必须刻不容缓！
否则，她真怕自己哪天会被这个不靠谱的客户给活活气出心脏病来。
许佳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专业。
一定要保持专业。
她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
不管客户有多么离谱，她作为律师，都必须坚守自己的专业操守。
哪怕这个客户是赵铁柱。
她打开电脑，开始起草一份措辞更加严谨，约束性更强的《关于铁柱投资有限公司未来投资方向的风险提示函》。
她觉得，有必要给赵铁柱再上一道"紧箍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