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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云栖镇青石板上，溅起的泥水浸透了王德发的裤腿。他蹲在祠堂角落里抽烟，劣质烟草味混着祠堂供桌的霉味钻进鼻腔。三米外，林深正站在八仙桌前讲解股权分配方案，激光笔的红点扫过村民代表们黝黑的脸：“每户5%的干股，文旅公司上市后估值至少翻二十倍。”
“哄鬼咧！”杀猪匠刘老西突然踹翻条凳，“上回说拆迁补偿翻倍，结果陈家的推土机差点压死我娘！”人群顿时炸开锅，有人抄起香炉要砸投影仪，叶青梧反手扣住那人手腕，警用擒拿术的力道让壮汉疼出冷汗：“股权协议书盖着公证处的章，你们现在闹事等于撕钞票。”
祠堂窗缝钻进一丝寒风。林深瞥见王德发偷偷退出人群，手机屏光在他油腻的脸上映出蓝影——那是收到加密邮件的提示光。
镇东头废弃窑洞里，湿土味混着铁锈味。王德发把塑料袋裹着的合同推到陈昊面前：“叶警官的账本复印件，林家小子海外账户的密码。”
陈昊用狼牙项链挑开塑料袋，合同扉页残留着叶青梧的指纹油印。“做得干净。”他踢开脚边麻袋，露出半截带泥的青铜鼎，“明天文物局会‘偶然’发现叶青梧私藏国宝。”
“我闺女的手术费...”
“瑞士账户早打过去了。”陈昊突然揪住王德发衣领，狼牙扎进他脖颈渗出血珠，“但你要是把周玄策的事说漏嘴...”
窑洞外响起野狗厮打声，王德发哆嗦着摸出个U盘：“姓林的昨晚见了省报记者，这里面有录音...”
闪电劈亮窑壁时，陈昊瞳孔里映出鼎身铭文——那花纹和海外基金LOGO一模一样。
叶青梧踹开茶馆储藏室木门时，方拓正用威士忌浇灭烟头。“查清了！”她把账本拍在茶渍斑驳的桌上，“陈家走私的黄花梨木料，全掺在古镇修复工程的建材里...”
账本夹页飘落张卫星照片。林深捡起一看，浑身血液倒流——金三角码头堆着印“云栖文旅”的货箱，持枪守卫臂章上是海外基金的鹰徽。“我们抓错主体了。”他指甲掐进照片里，“外资只是白手套，真正的庄家是本地...”
警笛声撕裂雨夜。茶馆木窗被防暴盾撞碎，三十名特警枪口封死所有出口。带队的张副局长踩过满地碎瓷片，警靴碾住卫星照片：“叶青梧，你涉嫌倒卖西周青铜鼎——赃物就在你卧室床底！”
叶青梧突然笑了。她慢条斯理解下警徽放在茶台，转头时眼底有火在烧：“老张，去年扫毒行动你私放毒贩的事，真以为烧了卷宗就没人知道？”
张局脸色骤变。藏在人堆里的陈家会计突然惨叫倒地，胸前插着半截紫砂壶嘴——那是叶青梧甩出的暗器。
看守所探视间的铁桌沁着寒气。方拓把热包子推过隔栏：“青铜鼎是陈昊上周从古墓启出的，但栽赃你的入库记录是三年前。”
“他们改不了物证检测日期。”叶青梧撕开包子，肉馅里露出微型存储器，“省厅法医是我师兄，你把这个给他...”
走廊突然停电。黑暗中方拓感到叶青梧往他口袋塞了硬物，她呼吸喷在他耳畔：“如果三天后我没出来，把东西交给林深——别让他走极端！”
应急灯亮起时，方拓摸到口袋里的金属U盘。他踉跄冲出看守所，却见林深站在马路对面，手里报纸头版是叶青梧戴手铐的大特写，标题血红：《警界败类勾结资本侵吞国宝》。
“她给你什么了？”林深攥住方拓衣领。
“轮不到你管！”方拓掰开他手指，酒气混着血腥味喷在林深脸上，“要不是你非要搞资本博弈，她怎么会...”
卡车强光灯骤然刺亮街道！方拓猛推开林深，自己却被后视镜刮倒。肇事司机踩油门逃逸时，林深看清车门印着“鼎盛矿业”——那是王德发小舅子的公司。
祠堂偏殿烛火摇曳。周玄策用银针挑开林深衬衫，他肋下被方拓推倒时撞的铁架伤口正渗血。“疼就叫出来。”周玄策往伤口洒香灰，灰烬触到皮肉滋滋作响。
“王德发女儿昨天心脏移植成功了。”林深抓起供台上的冷馒头啃，“手术费来自维尔京群岛的空壳公司。”
“所以呢？”周玄策突然用针扎进他合谷穴，“你要学宋襄公搞仁义之战？”
烛火爆了个灯花。林深盯着梁柱裂缝里卡着的麻雀尸体，想起叶青梧上次爬上去救雏鸟的模样。“我要送他们份大礼。”他蘸着血在供桌画美元符号，“陈家不是想借外资洗钱吗？让他们洗个够。”
祠堂外传来唢呐声，送葬队伍正经过门口。周玄策突然扯开林深衣襟，露出他心口狼头刺青：“知道为什么狼群总能活到最后？”银针沾着血点在狼眼上，“因为它们敢咬死受伤的同伴。”
暴雨砸在瓦片上像万马奔腾。当林深把青铜鼎交易记录塞进警局举报箱时，举报箱的投递口被刻意撬宽了三厘米——足够塞进冲锋枪管。
叶青梧在监室墙角摸到凹凸刻痕。借窗口月光辨出是方拓的笔迹，用指甲划出的八个字：账本在经书夹层。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查封茶馆时，自己确实把《金刚经》塞给了卖花盲女。
铁门哗啦打开。张局亲自端着餐盘进来：“委屈叶队了，但陈家倒了总得有人背锅...”
红烧肉香气里混着苦杏仁味。叶青梧端起盘子全扣在他脸上：“告诉陈昊，我床底青铜鼎内侧刻着‘破军’编号——那是他爹当年侵吞国企资产的证据！”
警笛声由远及近，这次是省纪委的车队。叶青梧被押出看守所时，看见林深站在街角梧桐树下，手里转着王德发闺女的心脏移植报告单。雨水顺着他下颌滴在“自愿捐献器官”的签名栏，把陈昊的笔迹晕染成团墨黑的狼头。
囚车驶过古镇牌坊时，石缝里渗出汩汩血水——那底下埋着三天前失踪的方拓染血的律师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