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搅乱市场
“至于你说的那个规矩,不好意思,我们没听说过。”
“你……”钱通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他做梦都没想到,对方居然敢这么不给他面子,简直是当众打他的脸。
“好,好,你们有种!”
他气得反而笑了,对着身后的打手猛地一挥手。
“给我砸!”
“把他们的摊子,给我砸个稀巴烂!”
那十几个打手,立刻就嗷嗷叫着,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就在他们的手,快要够到摊子桌沿的那一刹那。
十几支通体乌黑的短矢,就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悄无声息地从悦来楼二楼的窗户里射了出来。
噗!噗!噗!
那些短矢,并没有伤人,而是以一种刁钻到可怕的准头。
齐刷刷地钉在了那群打手脚尖前半寸的青石板地面上,箭簇深陷入地,只留下一截黑色的尾羽,还在嗡嗡地颤动。
那十几个打手,瞬间就像是被点了穴,一个个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冷汗,刷的一下就从脑门子上冒了出来。
他们很清楚,刚才要是再往前一步,弩箭钉的就不是地板,而是他们的脚了。
悦来楼里下了一层寒气,让人透不过气。
钱通和手下都觉得脖子后面直冒凉风。
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今天碰到的,根本就不是普普通通的商贩。
这是一群真正在生死线上打过滚的人,狠角色。
“谁再敢往前一步,下一箭可不会停在地上。”
楼上传下来一句冷冰冰的话。
赵虎站在窗口,手里提着一把奇特的弩,那双眼毫无温度。
钱通只觉得心沉到底。
再怎么横,他也不敢搭上自己的命。
今天这场面,他闹了个彻底。
“我们,走。”
话刚出口,他脸色难看得很。
他带着那群吓傻的打手,跟着人群狼狈退下,大伙儿还在背后看热闹。
身后嘲笑声越来越刺耳,钱通觉得脸烧得厉害,比被围着挨耳光还难受。
他明白,从今天开始,“盐霸”的牌面早就没了。
他和那个姓刘的,已经结下死仇。
气得回到铺子,越想越上火,一脚踹倒了旁边的太师椅。
“刘启!刘启!”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在屋子里一边转圈一边咆哮。
“你以为养了几个会打打杀杀的兵痞,就能在平阳镇横着走了?”
“老子告诉你,你还嫩了点!”
“动刀子?呵,我钱通承认,那玩意儿我不如你。”
“可要论玩生意,讲人脉……我能玩死你!”
他那双小眼睛眯了起来,更毒的计策,已然在心头冒了出来。
念及此,他当即提笔,唰唰写就一封信。
然后叫来心腹,快马加鞭,务必送到那人手上。
这封信,是给平阳镇商会会长的,孙德海。
平阳镇商会,说白了,就是镇子上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大商户。
为了不被人欺负,自个儿凑起来的一个圈子。
这股势力在镇上盘根错节,真要说起来,整个平阳镇的经济命脉,几乎都捏在他们手里。
而那个孙德海,孙会长,便是这群人里头,说话最顶用的那个。
钱通要做的,很简单。
就是捅咕整个商会的力量,在生意场上,给那姓刘的来个釜底抽薪,全面封杀!
他要让刘启的悦来楼,到时候找不到一粒米下锅,看不见一滴油进门。
还有他那个乡团,也休想再买到一块布,寻到一寸铁!
他要像一张大网一样,把刘启和他的下溪村,活活地困死在平阳镇。
“跟老子斗,老子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钱通的胖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至极的冷笑。
平阳镇,孙家大宅。
商会会长孙德海,正用两根手指捻着钱通那封信,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孙德海是个年过半百的精瘦老头。
一双眼睛总是眯着,精光内敛,在平阳镇,人送外号“老狐狸”。
对于刘启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年轻人,他其实一直都在暗中盯着。
从开酒楼,到建乡团,再到一夜之间端了黑风寨。
刘启走的每一步,都让他感到心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年轻人。
正在用一种近乎野蛮的速度,冲撞着平阳镇固有的利益格局。
他就像一条凶猛的鲶鱼,被扔进了这个平静了几十年的池塘里,把所有人都搅得不得安生。
现在,这条鲶鱼,竟然又张开大嘴,咬向了食盐这块最敏感、最肥的肉。
这就让孙德海,坐不住了。
食盐的利润有多惊人,他比谁都清楚。
这不仅仅是钱通一家的财路,也是商会里好几家大户暗中分润的蛋糕。
刘启这么一搞,等于是拿着刀子,在捅所有人的钱袋子。
断人财路,这跟杀人父母没什么两样。
这事,他必须得出头管一管了。
他当即就用商会的名义,发下帖子,把镇上十几家最大的商号掌柜,都请到了自己府上议事。
议事厅里,气氛有些压抑。
钱通添油加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刘启如何不讲规矩、如何仗势欺人、如何用卑劣手段抢他生意的事情,给哭诉了一通。
“各位,各位叔伯兄弟,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
“今天他敢明抢我钱通的盐,那明天,他就能抢王掌柜你的布,抢李老板你的米!”
“这个刘启,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咱们今天要是再不联起手来,把他这股歪风给压下去。”
“等他真的坐稳了,咱们在座的各位,怕是都没好日子过了!”
他这番话,倒是说到了在场所有商户的心坎里。
他们对刘启,早就看不过眼了。
悦来楼的生意红火得吓人,抢走了他们多少酒楼食肆的客人。
现在又弄出个什么雪花盐,用那么低的价格去搅乱市场,这明摆着是不给同行留活路。
“孙会长,您是咱们的主心骨,您给拿个主意吧,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
一个卖绸缎的胖掌柜,愁眉苦脸地看向了主位上的孙德海。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在了孙德海的身上。
孙德海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用盖子撇了撇浮沫,呷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腔。
“这个刘启,的确是个麻烦。”
“但他如今,可不是一般的庄稼汉了。”
“他手里有兵,背后有知府大人给他撑腰。跟他来硬的,怕是不行。”
他一句话,就堵死了钱通想动粗报复的念头。